九、十
里神情很严肃。“你觉得拉里怎样?”
“我只见过他三次,人好象很不错。”
“就这么些吗?”
她的声音有点窘。
“不,不完全如此。我怎么说呢;你知道,我跟他太不熟悉了。当然,他很讨人喜欢。他有一种谦虚、和蔼、温柔的地方,很吸引人。年纪这样轻,可是,人很有主意;跟我在这里见到的别的男孩子全不一样。”
我就是这样支支吾吾地想把自己脑子里还没有怎样弄清楚的印象表达为语言;我这样说时,伊莎贝儿凝神看着我。我讲完之后,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仿佛放下心来。然后对我嫣然一笑,几乎带点顽皮。
“艾略特舅舅说他时常对你的观察力感到诧异。他说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但是,你作为一个作家的最大长处是你有常识。”
“我能够想出比这更可贵的长处,”我淡然说。“例如才气。”
“你知道,我找不到一个人商议这件事情。妈只能从她自己的角度看问题。她要我的未来生活得到保证。”
“这是很自然的事,可不是?”
“艾略特舅舅只看社会地位。我自己的朋友,我是指那些和我年纪相仿的人,认为拉里没有出息。这使我很难受。”
“当然。”
“并不是说他们待他不好。谁也没法对拉里不好。可是,他们看不起他;老是拿他开玩笑,使他们恼火的是他好象并不在乎。他只是笑笑。你知道事情现在弄成什么样子?”
“我只知道艾略特告诉我的那些。”
“我可不可以把我们那天上麻汾去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当然可以。”
下面的叙述一部分是根据伊莎贝儿当时谈话的回忆,一部分是根据我的想象改写的。可是,她和拉里的谈话很长,敢说要比我现在打算叙述的要多得多。就如同人们在这类场合通常做的那样,恐怕他们不但讲了许多不相干的话,而且反复讲了许多同样的话。
那天伊莎贝儿醒来,看见天气很好,就打个电话给拉里,告诉他说,她母亲有点事情要她到麻汾去一趟,叫他开汽车送她去。她除掉她母亲关照尤金准备的一热水瓶咖啡外,又慎重地在篮子里放进一水瓶的马地尼鸡尾酒。拉里新近买了一部双人跑车,很得意。他是个开车快手,开的速度使两人都非常开心。到达之后,伊莎贝儿量了调换窗帘的尺寸,教拉里记下。后来就在廊沿上把午餐摆出来。廊沿上什么风都吹不到,小阳春天气的太阳晒得很舒服。那幢房子造在一条土路边上,和新英格兰那些旧式的木屋比起来,一点不漂亮,顶多只能说得上宽敞舒适,可是从廊沿上望出去的景色却还悦目,一座红色的大谷仓,黑屋顶,一丛老树,再过去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褐色田野。景色是单调的,可是,阳光和秋深的温暖色调,在那一天却给它添上一种亲切的娇美。展现在你面前的那片寥廓里,有一种欢乐。冬天这里一定寒冷荒凉,夏天可能炎蒸逼人,可是,在这个季节却使人感到异样兴奋,因为宽阔的景色逗得人从内心里感到冲动。
他们就象健康的年轻男女一样,一顿午饭吃得很开心,而且很高兴能够两个人在一起。伊莎贝儿把咖啡倒出来,拉里点上烟斗。
“现在爽快谈吧,心肝,”他说,眼睛里带着好笑的神气。
伊莎贝儿吃了一惊。
“爽快谈什么?”她尽量装出不懂的样子。
拉里扑哧笑了一声。
“亲爱的,你难道把我当作十足的傻瓜?你母亲要是不知道客厅里窗帘的尺寸,就把我的头砍掉。这不是你要我开车子送你下来的理由。”
伊莎贝儿这时已经镇定下来,对他明媚地笑了一下。
“可能是因为我觉得我们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