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九
。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说。“你看你的姓是从t开始的。那位秘书显然到现在才写到你。”
“我还没有回信呢。等明天回。”
听见这话,我一时害怕起来。
“你要不要让我替你写回信?我走时就可以替你寄掉。”
“不,为什么你要替我回?我完全能够亲自回答人家的请帖。”
我想,幸亏信封会由吉斯小姐拆,而她当会懂得把它扣下来。艾略特按按铃子。
“我要把服装拿给你看。”
“难道你真想去吗,艾略特?”
“当然要去。自从博蒙家那次舞会之后,我还没有穿过它呢。”
约瑟夫听见铃声进来,艾略特告诉他把服装拿来。服装放在一只大的扁盒子里,用薄绢包着。这里有白绸长袜,衬里的织金布短裤,白麻布镶边,配上紧身上衣,一件大氅,一条围在脖子上的绉领,一顶平顶丝绒便帽,一条长金链子,链子的一头挂着那个金羊毛勋章。我看出这是模仿提香画的菲力普二世穿的那件豪华服装,这张画就在普拉多[注]。当艾略特告诉我西班牙国王和英国女王结婚时,德?劳里亚伯爵穿的恰恰就是这样的装束,我认为他完全是想入非非。
第二天早晨,我还在吃早饭时,就有人打电话来。是约瑟夫;他告诉我,夜间艾略特又发病了,医生匆匆赶来之后,认为可能今天都熬不过去。我命人把汽车开来,赶到昂第布。艾略特正处于昏迷状态。艾略特坚决不肯用护土,可是我却看见有个护士在场,是医生从那个介于尼斯与博卢之间的英国医院找来的,这使我看了很高兴。我出去打了个电报给伊莎贝儿。她和格雷正带着孩子在拉保尔的海滨度夏,因为那边费用比较便宜。这条路很长,恐怕他们赶不到昂第布送终。她是艾略特唯一在世的亲人,除了她以外,就是她的两个哥哥,他们同艾略特已经多年不见了。
可是他的生活意志很强,不然就是医生用的药物生效,在这一天里,他慢慢恢复过来。尽管病得不成样子,他仍旧强作精神,和护士打趣,问一些关于她的性生活的狠亵问题。我在下午大部分时间里都和他在一起;第二天再去看他时,发现他虽则人很疲惫,兴致已经相当好了起来。护士只允许我和他果很短一段时间。我对发出的电报没有得到回音感到焦急;由于不知道伊莎贝儿在拉保尔的地址,电报是打到巴黎去的,生怕管家转电报时耽搁了时间。两天之后,我才收到回电,说立刻动身。也是活该倒霉,格雷和伊莎贝儿正坐汽车在布列达尼半岛作短途旅行,所以刚刚收到电报。我查了火车表,看出他们至少要等过三十六小时才能到达。
第二天清早,约瑟夫又打电话给我,说艾略特夜里睡得很不好,而且要找我。
我赶快去了。当我到达时,约瑟夫把我拉到一旁。
“先生,恕我冒昧跟您谈一件不大好说的事,”他跟我说。“我当然是不信教的,认为所有的宗教都只是神父企图控制人民的阴谋,但是,先生要知道,女人不这样看。我老婆和女佣都坚持老先生应当受到最后的祝福,而且时间越来越短了。”
他相当不好意思地望望我。“实际的情形是,谁也说不了,也许一个人如果要死的话,还是把自己跟教会的关系搞搞好为上。”
我完全懂得他的意思。多数的法国人,不管他们平时怎样随便闻弄宗教,到了临终时,都还是愿意和他们几乎骨肉相连的信仰妥协的。
“你是要我向他提出吗?”
“先生如果肯行好的话。”
这个差使我并不怎样喜欢,但是,艾略特毕竟多少年来都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所以,履行一个天主教徒的职责也是对头的。我上楼进了他的房间。他仰卧着,人又瘦又憔悴,但是,神志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