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不提,有人心里照样会这般想啊!”
“老夫就闲话少说了。杨大人,你可听到潞州要反的消息了?”
此时,杨廷璋正从条案上拿起茶壶往柴守礼的茶盏中注茶,听了这话,拿茶壶的手微微颤了一下。尽管旁边的仆人与侍卫都已经退下,杨廷璋依然感到如芒在背。
“这——不错,好像坊间有这样的谣言啊。”
“杨大人怎么看?”
“李筠乃是前朝宿将,在潞州多年,手下兵强马壮,如果真的反了,那朝廷要想对付他,可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啊!”
“杨大人觉得如果李筠与当今皇帝中原逐鹿,哪个会赢?”
“如果李筠只有潞州之兵,恐怕难敌朝廷啊!毕竟,以一州之力对抗中原数州,是很难的。打仗不是光靠勇气,人、财、物,缺一样都很难啊!更不用说天时、地利等不可预料的因素了。”
“但是,如果李筠得到北汉、南唐或吴越国的帮助,如果扬州的李重进也同时起兵呢?”
“那样恐怕朝廷的处境就不太妙了!”
“如果李筠真反了,如果他打着勤王复辟的旗帜,杨大人认为朝廷会怎样对待像你我这样与前朝皇帝宗室有着密切渊源的人呢?我们的忠心,朝廷不一定相信啊!”
“这?”杨廷璋想到这层,尽管心中早有准备,但额头上已经沁出点点冷汗。
“杨大人,您是明白人,事情发展到这个阶段,你我再不早作谋断,恐怕日后悔之晚矣!”
“这——”杨廷璋眼光停留在柴守礼脚下的松木足承上。他看到上了漆的足承的一个脚在斜照进来的阳光下反射着幽幽的光。他盯着那一点幽幽的光,习惯性地捋着胡须。
“杨大人如何看待今上呢?”
“这——在下不敢妄评!”杨廷璋踟蹰着,几个字好不容易从他谨慎的口中挤了出来。
“所谓观迹明心。不错,从今上登基以来的作为可以看出,今上或许是个宅心仁厚之人。近些日子,老夫曾暗中派人往京城内打听消息,也知道京城内自兵变以来市不易肆,百姓可算是安居乐业。可是,杨老弟,你别忘了,今上出自行伍,历经大小战役不下百次,在征南唐时,韩令坤与他父亲同时被围,为了胜利,他坚决不让韩令坤与自己的父亲撤退,这不叫铁石心肠,又能叫什么?一旦李筠兵变,今上要是铁下心来铲除隐患,我柴家和你杨家,与前朝沾亲带故的,在今上心里恐怕就是眼中钉肉中刺了。杨老弟,你好好想想!”
“司空大人——”
杨廷璋神色肃然,话未说完,柴守礼伸出手掌一挥,示意杨廷璋打住话头。
“杨老弟,你要记住,仁慈之人的冷酷,要比凶残之人的冷酷更加可怕!一旦今上狠下心来,老夫真的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啊!”
杨廷璋沉默着低下了头,脸上的肌肉由于内心的挣扎而微微抽动着。他喃喃自语重复着、琢磨着柴守礼方才说的一句话:“仁慈之人的冷酷,要比凶残之人的冷酷更加可怕!是啊,仁慈之人的冷酷要比凶残之人的冷酷更加可怕!”
“杨老弟,不瞒你说,老夫这次是专程来向你求助的啊!也是专程来救老弟的呀!当然啦,救老弟也是救老夫自己,也是救柴家。”
“难道司空大人要在下与李筠一同起兵?”杨廷璋下意识地往四周瞟了几眼,有点惶然地低声问道。他心里暗想:“莫非柴守礼也是李筠的说客,莫非他早知道我会扣押李筠派来的密使?莫非这是个连环计?”
“非也!”柴守礼显出高深莫测的神色,缓缓地摇摇头。
“司空大人既无此意,在下就斗胆要问司空大人究竟有何打算?”杨廷璋咬了咬牙,终于决定先听听柴守礼内心的想法。他知道,柴守礼既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