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辑一个超级灵魂的伤心事
种场合,人们迟早都会说起“那帮老伙计”、“那些小伙子们”或者“那帮人”,借此机会恰好可以推断对方到底是何许人物。
“你回过我们那个老地方吗?”他问道。
“从没回过。”我毫不含糊地说。绝对不能拖泥带水。我觉得在我弄清“老地方”在哪里之前,绝对不能再涉及这个问题。
“是吗?”他继续说,“我猜你是不太想去那儿吧?”
“现在不想。”我很小心地说。
“我理解你的心情,对不起。”他说道,然后沉默了一会儿。
至此我总算混过了第一关。我不太想去的某个老地方显然是有的。这一点可作为谈话的基础。
不久他又开腔了。
“是啊,”他说,“有时候我遇上一两个老伙计,他们都谈到你,很想知道你在忙些什么。”
“可怜的家伙。”我在心里想,可是我没说出来。
我知道该不失时机地来一手猛的了,于是便拿出了过去常用的老花招。我饶有兴致地展开了攻势。
“喂!”我说,“比利现在在哪儿?你听说过他的近况吗?”
这一招是万无一失的。任何一帮老伙计中都会有个把名叫比利的。
“他呀,”我的朋友说,“当然听说,他正在蒙大拿经营农场哩。去年春天我还在芝加哥见过他——差不多有两百磅重了——你简直就认不出他来了。”
“我当然认不出来。”我在心里自己嘀咕。
“那么佩特在哪儿呢?”我又问道。这也是很保险的。总会有个叫佩特的。
“你是说比利的兄弟吧。”他说。
“是呀,是呀,比利的兄弟佩特,我经常想到他。”
“噢,”那个素不相识的人说,“老佩特现在可大变样了——整个儿老老实实的了。”说到这里他开始发笑了,“嗨,佩特结婚了!”
我也开始笑了。在这种情形下,如果一个人结了婚,说来总是让人觉得很可笑的。不管老佩特是谁,他结婚了这件事简直可以笑死人。光是想到这一点,我就忍俊不禁,默默地笑个不停。我真希望能够不停地笑下去,一直笑到火车停开。我只有五十英里的路程了。只要你知道该怎么笑,笑上五十里路也没什么难的。
可是我的朋友不甘心就此打住。
“我经常想写信给你,”他说道,用起了推心置腹的语气,“尤其是在听说你受了损失的时候。”
我没有吭声。我损失了什么呢?是钱吗?如果是的话,那我丢了多少钱呢?我是为什么损失钱的呢?我不知这所谓损失到底是使我完全破了产,还是只部分破产。
“遭受那种损失是永远也忘不了的。”他神情严肃地继续说道。
显然我是彻底破产了。但是我没吭声,一心只等他亮牌。
“是啊,”那人继续说,“人去世总是件伤心的事儿。”
死了人!噢,原来是这么回事,是吗?我差点因高兴而打嗝了。这就好办了。在这种交谈中,应付有关死人的话题是最简单的。你只需一声不吭地坐着,静等对方说出死去的是谁就够了。
“是呀,”我咕哝道,“是挺伤心的。不过也有令人宽心的一面。”
“那当然,尤其是活到了那么个年纪。”
“正如你所说,活到了那么个年纪,而且过了那样一辈子。”
“我想,到最后都还挺硬朗、挺清醒吧。”他非常同情地继续说道。
“是的,”我回答说,这下子有把握了,“去世前最后几天还能在床上坐起来抽烟哩。”
“什么?”他迷惑了,一难道你奶奶——”
我奶奶!原来是这样,唉!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