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六
心中不安,现在要将祇王赶走,只留下我一人,我心里更觉惭愧。如果您以后想起我,叫我再来,我会来的,今天就让我出去吧。”入道相国说:“这样绝对不行。叫祇王赶紧出去吧。”叫人接连去催了三次。
本来祇王已经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却没有想到会这么快。接到赶紧出去的催促后,祇王便收拾一下散乱的东西,准备动身出去了。常言道:同在一棵树下休息,同在一条河里打水,都是前世的缘分,如今要离别了,不免有些伤感,况且在这里已住了三年,因此更加留恋悲伤,流下了许多于事无补的眼泪。可是留恋又有什么用呢,终归是要离去的,祇王想到将永远离开这里,应该留下一点痕迹做个纪念,便哭着在纸隔扇上写下一首短歌:
同为原上草,何论荣与枯;
来日秋霜至,一样化灰土。
随后就坐了车,回到自己家中。一进门便躺倒在纸门里边放声大哭起来。母亲和妹妹见了,问她:“这是怎么回事?”没有得到回答,问了跟着她的女人,才知道事情的原委。从此以后,每月的一百贯钱和一百石米也不再送来了。现在是阿佛家的人享受这种恩宠了。京城的人都说:“听说祇王被从入道府里赶了出来,我们去找她玩玩吧!”于是有的送信来,有的派使者来。但祇王虽已沦落到这种境地,却没有心思接待客人,所以既不接受信,也不见使者。而且这些人的殷勤相待使她更加觉得伤心,终日以泪洗面。
这样过了年,到了来年春天,入道相国派使者到祇王那里,说道:“你近来怎样?阿佛总是一副无聊的样子,你来唱一支时行曲调,跳个什么舞,给她解解闷吧。”祇王没有给他回信。入道相国说:“祇王为什么不回信?大概是不想到这里来吧。若是不想来,就直说好了,我净海自有办法。”这话传到母亲刀自那里,她可被吓坏了,哭着教训祇王说:“祇王,你为什么不给入道回信呢?那总比听到申斥好些。”祇王说:“如果我想去,我会立即答应去的。可是实在不想去,所以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这回召了不去,他说自有办法,我想无非是将我们赶出京去,不然就是要了我的命,最坏也不过如此吧。即使出了京城,也没什么可悲叹的,就是要了我的命,我现在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惜的了!我已经被人厌弃,再没有见那个人的心思了。”于是,仍旧不给回信。母亲刀自又劝道:“凡是想活在世上的人,都不能违背入道公的意旨。男女姻缘乃前世所定,并不是始于今世。有时相爱的人相约白首,可是不久就分开了;有的虽然是偶然结合,反而能终身相守。世间最难料的就是男女之间的事。这回召了不去,要说会因此丧命,我看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被赶出京倒是很有可能。若真是这样,你们还都年轻,无论到了鄙陋乡村之中,还是住在岩石树木之间,总还有办法生活下去,但是你母亲我年老体衰,若被赶出京城,住在乡下,去过那种不习惯的生活,想想也是很可怕的。就让我留在京城以终残年吧,这也算是你对我的孝养和对来世的修福了。”祇王虽然觉得再到入道府上是很痛苦的事,但不好违背母亲的命令,所以就哭着答应接受召唤,那心里的悲伤自不待言。
祇王觉得一个人进府去有点难为情,便带了妹妹祇女和另外两个舞女,四人坐了一辆车子,来到西八条府邸。可是并未被领到以前的住处,而是到了一间很简陋的屋子里,祇王心中暗想:“这也太过份了吧?我本身并没有什么过错,却被遗弃了,现在连落脚的屋子也降了规格,真叫人受不了呀,怎么办好呢?”她的这种心思,也表现到了脸上,又怕人看见,便用袖子遮着脸,可是眼泪还是不由自主地从袖子上簌簌地落下来。阿佛听说了,觉得可怜,便对入道说:“这是怎么啦!我这里是她过去住的地方,叫她到这边来吧。要不就让我出去见见她。”入道相国却说:“那可不行。”阿佛无可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