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哥大的烛台 —— 7
“哈斯。迪耶戈·哈斯。”
“躲开点儿。我不想让你受害。去坐在原来的地方,跟那个人一起。他不是看管房屋的,也不负任何责任。他根本不知道我想干什么。你们俩谁也不要动。”
说完,克立姆罗德干起来了。他从楼梯井那儿拿来一只布袋和整整一套电线系统。他似乎犹豫了一秒钟工夫;他的浅灰色眼睛睁大,嘴唇微微颤动,好象马上就要哭起来。但他把所有的电路一一接通。直到这时,迪耶戈才注意到血从他右手臂上淌下来,他的茄克衫肘部上方有一个血淋淋的裂口:想必是格鲁伯有一枪打中了他。
他把电路接通以后,好象什么也没有发生。没有电火花溅出来,也看不见其他动静。克立姆罗德退后一步,眼睛向小窗里逼视。几分钟后,他用手指在钢板门上轻轻擦一下。随后的几分钟内,他多次重复这一动作,但是一声不吭。直到他头也不回地用德语对迪耶戈说,“你来摸摸这个。”
迪耶戈再次逻俞。他伸出一只哆嗦的手,但立刻缩了回来:钢板很烫。
“这算不了什么,”克立姆罗德说话的声音好象来自远方,简直似在梦中。“一分钟以后,钢板将开始变红……”
他这才按动按钮。那是电梯起动时典型的嗡嗡声,不过这钢笼子以极慢的速度开始上升,几乎觉察不到它在动,也许一分钟才几厘米。
克立姆罗德从布袋里掏出八架银烛台和八支蜡烛,把它们排列在电梯前。电梯的钢板果然开始微微变红。迪耶戈不敢向那扇小窗里张望。
“八架烛台,八支烛光,”克立姆罗德说,“为我家的成员每人点两支……”
他把蜡烛逐一点亮。施泰尔的面孔隔着小窗看起来象在痛苦中熔化;他的眼睛似在燃烧。迪耶戈认为,此刻他可能要说什么话。克立姆罗德退后一步,用迪耶戈一时辨不出来的一种语言开始念念有词。
他念完时,在黄色的烛焰上方,在现已变红的电梯下面,出现了一片真空。电梯还在上升,钢板越来越趋于白热化。迪耶戈吓得浑身哆嗦,眼睛望着别处。
“你们二位都请起来。”
这句话是用西班牙语说的。
他带他们走下不多几级台阶的一段短梯,随后再下直型楼梯。快到下面时,那个哥伦比亚司机才发现他们。雷伯·克立姆罗德放的两枪从司机头上高高地越过,司机还是觉得自己被当作靶子,所以马上从门口消失。
“跟我来。”
他们走进看屋人住的并排两间斗室。
“请你到里边去,”克立姆罗德向看屋人命令道,把斗室门关上并且锁好。他推着迪耶戈·哈斯往前来到小街上,那里停着一辆“大众”牌轿车。
“请你开车。我的伤对我会有妨碍的。我希望你知道怎样驾驶。”
他们听见后面有脚步声:那个哥伦比亚司机向他们跑过来。他的一颗子弹打穿后窗碰到挡风玻璃的右侧边缘。克立姆罗德回敬了两枪,显然不想打中他的目标。
“请把车开出去。”
汽车又挨了两枪,但迪耶戈一个全速急转弯使他们冲出射程。车很快就到了加拉加斯大道。
迪耶戈问:“咱们上哪儿去?”
“去机场。”
“那个司机一定会去报告警察局的。而且施泰尔先生在那里也有一些很有势力的朋友。”
“去机场。”
“是,全速前进。”
他渐渐定下神来,开始恢复好动健谈的脾性,尽管他对刚才目睹的那一幕犹有余悸。
他问道:“你在那些烛台前面念念有词背诵什么?”
“‘卡迪什’——犹太教徒为死者做的祈祷。”
“因为你是犹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