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只见他微微驼着背,显得不仅苍老而且疲惫,脸颊上的皮肤皱皱巴巴,沟沟坎坎,仿佛是被雨水冲刷过的山坡,两只不大的眼睛在深陷的眼眶的阴影中藏着,微微泛出岁月打磨出来的精光,但是,在这精光中,似乎还藏着深深的忧虑。
这位尚书大人不知遇到什么事情了?刘熙古暗想,他的眼光往胡床上一扫,瞥见胡床上搁着几张浅黄色的信笺,心知张昭正在读信,忙客气地说道:“张尚书,在下不请自来,多有打扰啊!”
“哪里,哪里!”张昭摆摆手。
他正想开口向刘熙古诉说烦恼,略一迟疑,说道:“熙古老弟啊,你匆匆而来,看来是有什么事情啊!”说话间,随手将几张信笺从胡床上拿起,若无其事地在手中略微拢了拢,轻轻放在面前的茶几一角。将信放好后,张昭方才拿起青瓷茶壶,往一个空茶盏中注了茶水,突然发觉茶水似乎已经冷了,便让仆人上热茶水。
张昭再次为刘熙古倒上了茶水。
“先喝口茶,喘口气!我喝茶不讲究,就这么冲泡了喝,熙古老弟将就着用哦!”张昭带着歉意说道。
刘熙古侧身端坐在胡床边上,却不端茶来喝,咳嗽了一声,说道:“张尚书客气了啊。哎,弟昨日去拜见范相,被他当面斥责了一通。现在想起来,也还是心中惭愧啊!”
“哦?却为何事?”
“弟一直以来在编《历代纪要》一书,去见范相,本来是打算就编写中遇到的有关问题向范相请教。可是,没说上几句。范相便斥责在下身为言官,又是陛下旧日幕府从事,不能提醒陛下谨言慎行以国事为重,实在是尸位素餐啊!当时,我被突然而来的斥责弄得莫名其妙,不知所措,憋着口气不敢说话,再听下去,方才知道范相是因为我未能劝谏陛下不要去洛阳赴天下牡丹会而动怒啊!”
“天下牡丹会?”
“唉,张尚书有所不知,这次洛阳的天下牡丹会乃是柴守礼司空一手策划的。最近,坊间已经议论纷纷,说该会乃是今春天下第一盛会。据说,不少节度使也会赴会。陛下定然是听到了风声,想去探探洛阳的底细。您想,郑王现在洛阳。陛下心里能不担心吗?范相对于陛下此次去洛阳,那是有看法的。他是担心柴守礼玩弄花招,令陛下深陷险境啊!张尚书,我也知道范相的担心有道理,可是我毕竟只是一个谏议大夫,在陛下那儿,有时也说不上话啊!陛下一旦拿定主意,也不是容易被人说动的啊!张尚书啊,我这是向你来诉苦了啊!”
张昭听了,手捻着花白的胡须,说道:“熙古老弟啊,范相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你可知道,老夫也正在因柴守礼这个老儿而头痛呢!你瞧瞧这个!”
说着,张昭拿起茶几上的那几张浅黄色的信笺,递到刘熙古面前。
刘熙古伸出双手,恭恭敬敬接过信笺一看,不禁脸色大变。
“这柴司空究竟是想干啥啊?他一直懒于涉入朝政,如今却突然热衷于打探朝廷官员的动向。难道他想惹祸上身不成?!”
“熙古老弟,你看这信如何处理为好?老夫是定然不能回的。可是,你想,若让陛下知道了,我也说不清楚啊!毕竟,柴守礼是给老夫写了信啊!”
刘熙古听张昭这么一说,马上明白这是张昭希望让自己作个证人,表明自己对今上的忠心不贰。
这可如何是好?如今我也知道了此事,那就是与张昭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蚱蜢了呀!刘熙古拿着那几张信笺,眼光停留在侧墙上挂着的一幅山水画上,沉吟不语。
过了片刻,刘熙古收回目光,盯着张昭的眼睛,说道:“张大人,您将此信示我,乃是对我的信任,弟由衷感激。只是,在下估计,这柴守礼也不是真想通过大人了解朝廷官员的动向,而是另有打算。在下猜,他是想要在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