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从而压制内心的悲恸。他一个劲向前走，不管有没有路。枝杈时时挂住他，扎他的脸，他的脚不时陷进泥潭——而他毫不在意。终于他走到一片周围长满了树的水洼旁边，一条小溪静静地流过残留些儿秋叶的树林中间。弗拉基米尔停住，在一个冰凉的土包上坐下，他心头，一个比一个更加阴森的念头纷至沓来……他深感自己孤立无援，来日阴云密布。跟特罗耶古洛夫为敌，必然带来新的灾难。他这一点点可怜的产业就会被剥夺而落入旁人手中——这一来，他便会一贫如洗。他久久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瞅着小溪静静地流，带走几片败叶，他黯然伤神。领悟到人生亦复如此——莫不平凡地、静静地流逝。最后，他发觉天黑了，便站起身子寻路回家。但他还是在不大熟悉的林子里兜了好久的圈子，终于找到一条小路，直通他家的大门。

    杜布罗夫斯基劈面碰见神父和教堂里的人。他想这是个不祥之兆，不由得闪过一劳，躲到一株树的背后。他们没有发现他，正热烈地交谈着，走过他身旁。

    quot;你得远祸全身呀？quot;神父对他老伴说，quot;我们留在这里干什么？不管结果如何，不关你的事。quot;神父太太回答一句什么话，弗拉基米尔听不清。

    快到家时，他看见一堆人——一群农民和仆人拥挤在主人的院子里。弗拉基米尔老远就听见人声嘈杂，有人在讲话。棚子旁边停了两部马车。台阶上站着几个穿制服的人，看来，他们在讲解什么事情。

    quot;这是怎么回事？quot;他气冲冲地问迎面跑来的安东，quot;他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quot;

    quot;哎呀！弗拉基米尔·安德列伊奇少爷！quot;老头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答，quot;法院来人了。要强迫我们离开你，交给特罗耶古洛夫……quot;

    弗拉基米尔垂下头，仆人们迎着不幸的少主人围拢来，quot;你是我们的父亲，quot;他们喊着，吻他的手，quot;除开你，我们不要别的主人，少爷，下命令吧！让我们跟法院的人干一场。宁可死，我们决不出卖你。quot;弗拉基米尔望着他们，心头激荡着异样的感情。quot;规规矩矩站着别动，quot;他对他们说，quot;我来跟当官的交涉。quot;——quot;快去交涉，少爷！quot;人群中好些人喊道，quot;叫这帮混蛋莫不要脸。quot;

    弗拉基米尔走到官儿们跟前。沙巴什金头戴便帽，两手叉腰，一双眼睛不可一世地左右扫视。县警察局长是个大块头的汉子，五十来岁，脸膛通红，蓄了两撇唇须，他见到杜布罗夫斯基走近前来，咳嗽一声，沙喉咙开口说道：quot;就这么办，我向你们把刚才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按照县法院的判决，从现在起你们通通归基里拉·彼得洛维奇·特罗耶古洛夫所有了，他的代理人沙巴什金先生就是这一位。你们通通要听从他的吩咐，而娘儿们可得好好爱他痛他，对付女人嘛，他可真有一手。quot;开了这句轻薄的玩笑，县警察局长大打哈哈，而沙巴什金和其他的随从也跟着笑了起来，弗拉基米尔憋了一腔怒火。quot;请问，这是怎么回事？quot;他装出冷漠的神情问那个快快活活的警察局长。quot;是这么回事，quot;莫测高深的官儿回答，quot;我们代表基里拉·彼得洛维奇前来接收田产，要求没有干系的外人立即滚蛋。quot;——quot;但是，我以为，你们不必先向我的农民讲，倒应当先对我讲，向地主本人宣布剥夺他的所有权……quot;——quot;你是什么人？quot;沙巴什金插嘴，傲慢不逊地上下打量他。quot;原先的地主安德列·加夫里洛维奇·杜布罗夫斯基上帝召了他去，已经死了，我们不认识您，也不想认识您。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