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知州大人敛财有方
兵员和钱、粮,是办团的三要件。贵州人口众多,兵员不成问题,各家各户派额抽丁就是。卖命混军粮,这也不失为穷人家的一条生路。
难的是钱和粮。
雍正时期,云贵总督鄂尔泰对西南实行的“改土归流”虽然强化了中央集权对地方的统治,但经济格局却没有大的变化,土地作为一项主要的生产资料,仍大量集中在少数富豪手中,百分之八十的佃农寅吃卯粮极度贫困。对这些家庭,只有抽丁,钱、粮的摊派,不得不往缙绅的头上加压倾斜。
若不出“洪杨乱党”,若不是贪官勒索,若不是弟弟和汤正年、邓三刀的怂恿,二十七岁的青年缙绅赵国澍,是很难起办团这个念头的,因为办团本身不是件轻松的事。固然,劳心费神在其一;花钱耗米在其二;杂务羁绊,家业废弛,在其三。这些都不算什么。
最可悲的是群雄并起之时,总难免生灵涂炭,血肉横飞!而老实巴交规规矩矩的老百姓,眼看又成了枭雄们逞强斗狠的殉葬品!
青岩堡赵氏,历经数代积累方创下显赫家业。到了赵国澍这一辈,家中钱、粮充裕,货栈生意兴隆,闲暇时,赵国澍或是看书,或是探亲访友,日子就这么逍遥。咸丰二年,赵国澍娶花格闹(今花溪区)陈氏为妻后,夫妻相敬如宾,家庭和睦。新婚的赵国澍与陈氏花前月下,鱼水情浓,那耳鬓厮磨的日子何尝不令人销魂、留恋。
偏偏天意弄人!咸丰三年二月中旬,赵家接到了知州衙门的两份“黄帖”——派银单和派粮单。照这“黄帖”上的捐派,赵府每月须向官府缴纳丁粮四斗。其中:大米二斗,苞谷一斗五升,黄豆五升。此外,官府还向其摊派了每月八十两白银的“治安费”。同一天,青岩堡其他十来家缙绅,也收到了这样的“黄帖”。
“天哪!你们这哪叫‘办团’?这分明是在活抢人啊!”衙役走后,赵国澍狠狠关上朝门,咬牙切齿地咒骂着知州福连。
福连是满族官员,其为人贪婪,手段毒辣,他到贵州上任后,贪赃枉法的事层出不穷。赵国澍平素已早有耳闻。但是,赵国澍心想:这些当官的,不干缺德事又干哪样呢?所以,他对那些传闻总是一笑置之没去细想。“办团”这件事,赵国澍开始还以为是圣上扫荡逆匪、造福民众的善行壮举。哪曾想,“黄帖”上,每月那笔繁重的捐派,相当于他“古城货栈”两个月的盈余!一桩大好事,居然又成了知州大人他们中饱私囊的借口!他不由得为大清王朝的命运捏了把汗。
母亲虽被那“黄帖”惹得直叹冷气,但她怕国澍稳不住,忙劝戒说:“吆(贵阳人对小辈的爱称)!抗捐抗粮,是犯法的事情咧!穷不和富斗,富莫与官争……反正,大马过得江,小马过得河。喊交就交嘛!”
国澍觉得母亲说的有道理,但他心里又实在不服。凡事都得有个度。知州、知府各位大人,你们平时不都口口声声地自称“爱民如子”么?可是,你们这些父母官,现在都做了些什么呢?摊粮就摊粮,派捐归派捐,但是,总不至于非要把我赵畏三整破产啊!
赵国澍叫家丁去备马。他要去知州衙门找冷先生。
冷先生叫冷超儒,脑筋很活络。他原来在“青岩书院”教书,现在给知州老爷福连当师爷。吃罢早饭,邓三刀和赵国澍一人一匹马,蹄声地去了广顺。
去年结婚那天,邓三刀的豪放、粗犷,以及他那引人发笑的憨劲,使赵国澍对其颇有好感。后来,又经过几次摆谈,他对邓三刀有了更全面的了解。虽然谁也未真正见识过邓三刀的武功,但是,赵国澍有个直觉:“这个人对赵府有用。”当他把自己的想法和弟弟及汤正年一说,正中国霖下怀。国霖想通过邓三刀提高自己的武艺,所以,他赞同哥哥留下邓三刀。
汤正年性格沉稳,遇事冷静,对国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