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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绿营兵到“川乡酒家”捉拿奸细
    和张茂萱他们翻脸,是钟老板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自道光三十年算起,张茂萱、冷超儒在“川乡酒家”进出,至今已有十年。以前,当张茂萱和冷超儒不加避讳地在雅间中商量整人的法子,并就策略问题发生争执的时候,钟老板总想:“我是做生意的。进门都是客,谁也惹不起!”他万万没想到今天,张茂萱他们把整治别人的套子,网到了他的头上。

    尴尬地送走二位师爷,心事重重的钟老板在雅间里发呆。张茂萱索要的一千两银子,像块石头似地在他心里越压越沉。

    “那两个‘烂人’,今天找你做啥?”

    老婆不声不响地推门进来,把钟老板吓了一跳。他心中的无名火被激了起来。于是他气急败坏地向妇人吼道:“嗨呀……做个啥子!?你先咳一声再进来嘛!”

    那妇人脸一红,还是固执地问:“他们找你究竟做啥子?”

    “除了吃点喝点,还会做啥?”

    妇人追问他:“那你为啥不高兴?我看,你好像在撒谎。”

    “唉呀,你硬是嗦。”

    妇人见丈夫发了脾气,吓得慌里慌张地跑开了。

    时间溜得飞快。五天的期限,过一天就少了一天……

    钟老板心头别别扭扭,越来越紧张。他本想去主教府,向胡缚理诉说自己的苦闷。但是他又不得不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这段时间,“圣地书院”和青岩堡的老百姓发生了冲突。比尔·胡缚理正为此火冒三丈!钟老板看得出,这姓胡的主教,无论性格、修养还是为人处事,都和白主教大相径庭。倘若让他插足进来意气行事,说不定境况更糟。

    钟老板估谙那两个师爷不会轻易放过他,便做了软、硬两手准备。

    一方面,他在身上沉甸甸地揣了五十两银子,企望以自己仁至义尽的高姿态蚀财免灾;另一方面,他暗暗打定了破釜沉舟的主意:

    倘若张茂萱嫌这五十两银子不够味,钟某只好与那“烂人”奉陪到底喽。到时候,我随你张师爷怎个办!

    五天的期限很快过去。

    第六天,忐忐忑忑的钟老板一口饭也咽不下去。他感到嘴巴发苦,喉咙特别干渴,遂一个劲的往肚皮里灌茶水,直撑得自己小腹发胀,一趟趟地上茅厕。可是,等他在那臭气熏天之所蹲下身子,却又连个闷屁都打不出——这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现象。

    还好,在整整一个白天中,没见什么动静。

    第七天、第八天,也没动静。

    “咋回事?”过于平静的气氛令钟老板愈加惶恐不安。凭着自己的直觉和经验推测:这件事,不会就这么轻易完结。

    第九天临近中午,身着厚重棉袍的张茂萱、冷超儒,终于出现在“川乡酒家”。这一次,他们带来了抚标贵阳营的孙辽纲。此“尿缸”官运亨通,现已由抚标贵阳营守备晋升参将,同时授候补知府衔、赏戴蓝翎。孙辽纲说话、做事都爱摆排场。这不——在他身后,除了几十名随从,还带了几十人的马队。

    走在最前面的孙辽纲,则一路与两个师爷比手画脚谈笑风生,煞是张扬。

    走到“川乡酒家”,孙辽纲故意背手、叉腿,重重朝着那随风飘荡的布幡看了一眼,目光中意味深长。接着,他随意一挥胳膊,马队立即停住。绿营兵纷纷跳下马来,在酒家周围排岗布哨。各种毛色的马匹,在街道两旁拴成了密密麻麻的一片。

    孙辽纲、冷超儒跟在张茂萱的身后,款款步入店堂。

    张茂萱尚未开口,钟老板就迅速迎上前去,向他和“尿缸”等人作揖、打拱。并将那几锭银子,悄悄塞进了张茂萱的衣袋。然而,张茂萱不领情。他装作莫名其妙的样子,逐一把那银锭慢吞吞地摸了出来。“?你……你搞哪样鬼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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