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潘振承恻隐救馨叶 图尔海借刀欲灭门
吧。他们开出盘口,十万银,可保完尸;二十万银,判斩监候;三十万银,流徙戍边;四十万银,无罪释放。”
潘振承冷静下来,察觉到图尔海绝非善类。他联想起上午在桂花园仪门外遇到刑部尚书梁汉桢,猜想他俩人关系非同一般。潘振承不敢直指图尔海,含沙射影道:“图大人,他们怎么把国法当儿戏?”
图尔海在心里琢磨潘振承的话,喝了一口茶,定了定神道:“潘老弟,你身在其外,不知现在的吏治有多糟糕。刑部的爷们暗示本官,陈焘洋是被人陷害,是失察不慎,还是图谋不轨,全靠银子说话。”
潘振承答应去筹借银子,尽力而为。
“本官跟你提个醒,银子少了,那帮吃人不吐骨渣的爷们,看都不会看一眼。凭陈焘洋在京城的人脉声望,筹措百把万两银子都不在话下。不然的话,你就等着刑部那帮爷们请旨砍你主子的脑袋吧。”
“图大人,你不是说是钦案吗,他们怎能这样办钦案?”
图尔海嘿嘿冷笑几声:“没错,是钦案。但是,彻查出什么结果,皇上日理万机,根本没办法去核实。是黑是白,全凭办案吏员的两片如簧巧舌。”
送走了潘振承,图尔海叫田地去请梁汉桢来老呈祥茶园。
申牌时分,梁汉桢赶来,看到图尔海搁手架腿,摇头晃脑唱着京曲。
“恩兄,叫愚弟来有何急事?”
图尔海直起身子微笑:“好事。陈焘洋的门人来京师了,我开出盘口叫他去筹银子。假如他想保他主子无罪释放,得交四十万两银子给那帮办事的爷们。”
梁汉桢吃了一惊,像火钳烫了手似的手掌乱动:“我不要,一两都不要。”
图尔海笑得直不起腰:“不要白不要。放心,兄弟没出卖你,我说你初来乍到不管事。”
“可是,斩立决的饬令,已经四百里加急发往广东臬司了啊!”梁汉桢脑门直冒汗,忍不住把外套脱下。
“坐坐坐,汉桢兄。”图尔海按梁汉桢坐下,招呼小二上茶。小二上了茶,图尔海晃晃手,叫小二出去。“汉桢兄,喝茶,喝茶。”图尔海轻松愉悦,笑吟吟道,“那边照砍陈焘洋全家的脑袋;这边等潘振承筹来银子,就让他在京师蒸发掉。”
梁汉桢端茶碗的手猛地一颤,茶水泼了一桌,“这、这样……太黑了吧?”
图尔海冷笑道:“要说黑,是那个买他项上人头的人。财是身外之物,既然陈家要灭门,万贯家财也带不走,不妨拿几个用用。”
梁汉桢双眼瞪得滚圆:“恩兄,这……这有谋财害命之嫌哇!”
“什么谋财害命?这叫忠于皇上、为国除害。不管陈焘洋父子是否图谋不轨,转送地球仪已经招惹龙颜大怒,欺君辱国是不争的事实。不破其财,不殁其命,怎能解皇上的心头之恨,又怎能捍我大清尊严?”
事已至此,潘振承命若悬丝,随时都有性命危险。他不能逃避,只能半睁着眼睛往图尔海精心设置的圈套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