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回 有为辞官彩珠谢世 圣旨催贡填土蒙混
第二天上午,潘振承带小山子来到静海县城南三十里处的一个墟市,两人又乏又饿,决定找个地方办事兼食宿。潘振承朝小山子耳边叽咕,小山子忍不住发笑,又赶忙屏住笑容,带着傻模傻样的潘振承进了一家小客栈。
小山子叫了一桌酒菜,潘振承傻乎乎地盯着饭桌上的蚂蚁看。小山子夹一块鸡肉到潘振承碟子里:“老爷,这是凤凰肉。”潘振承傻笑道:“好好,好好。”
小山子给潘振承倒酒:“老爷,王母娘娘赏给你的美酒。”潘振承端起杯美滋滋喝一口:“王母娘娘的酒好,比上回老夫喝的玉皇大帝赏的酒好。”
老板、老板娘、店伙计、食客哄堂大笑。
伙计托着一盘菠菜过来,叫道:“油淋嫩菠菜来啰——”
潘振承伸筷子去挑菠菜:“土,土。”
老板走近解释道:“没错呀,菠菜是土里长的,不会长在水里,也不会长在天上。”
潘振承挟起菠菜根:“土,土。”
老板道:“客官,菠菜根没有土,土都洗干净了。菠菜留根油炒,味道鲜美。”
潘振承急得龇牙咧嘴:“土,土。”
小山子猛然醒悟道:“奴才明白了,老爷此趟出来,是要买土。”
潘振承呵呵地傻笑。
老板惊诧道:“买土干吗?满世界都是土,你们取就得了,用不着买。”老板娘站老板后面,伸手拽他的衣下摆。老板醒悟过来,转口说,“不过嘛,我们这一带,土是多,但土都有主儿,土地是庄稼户的命根儿,动了他们就会和你们拼命。”
小山子道:“我们会付银子。”
老板喜笑颜开:“那好,那好,老哥愿意效劳。就不知你家老爷喜欢啥样的土?”
小山子道:“老爷出门前有交代,土要干干的。干干的土,长出的花才干净;土还要五颜六色,长出的花也就五颜六色。”老板心想这个南方口音的老爷傻得吃屎,他忍着笑容问道:“你家老爷需要多少土?”
“十八袋,每袋颜色要不一样。”
老板心想好办,拿两种土掺兑,颜色就不一样了,老板忙不迭地应道:“中,中!”
小山子拿出三粒锞子:“这是三两银子,给你做定金。黄昏前必须把十八袋土给我家老爷弄齐,我再付你五两银子。还有,帮我们雇好两辆大车,一辆装土,一辆坐人。脚钱由我们跟车夫结算。”
天上掉下一笔横财,老板欣喜若狂:“好嘞,老哥这就去办。”
吃过饭,小山子叫老板娘开房。连日连夜的奔波,两人倒床就呼呼大睡。黄昏时,老板把潘振承和小山子叫醒,小山子付清土钱,带着像梦游似的潘振承,在楼下吃了两碗面条,坐上骡车上路。
太阳西沉,广袤的北方大地收去最后一抹晚霞,湮没在茫茫苍苍的夜幕中。两辆骡车在乡间的泥路上行走,一辆堆着土袋,一辆带篷,坐着潘振承和小山子。
前面就是未名亭,那是潘振承与馨叶初次见面的地方,一群衙差追杀馨叶和二姨。小馨叶的伶牙俐齿和哀求的泪眼打动了潘振承,潘振承出手相救,从而引出一段刻骨铭心的情缘。打从馨叶从宁波迁来广州,潘振承越来越依赖馨叶,他数次陷入绝境最后化险为夷,馨叶帮承哥筹划,激励承哥。这次出远门,将又是一场大灾难,潘振承特意把鸳鸯玉佩带在身上,鸳鸯玉佩成了他的护身符。潘振承从脖子上取下鸳鸯玉佩,放手中抚摸,小馨叶送鸳鸯玉佩的情景历历在目……
“咕辘”一声响,篷车几乎要颠翻,小山子急忙扶住老爷。车夫跳下骡车察看,说道:“客官,车轱辘掉坎里了,有劳二位下来。”原来是庄稼户开的走水沟,车夫叫小山子在后面推,车夫在前面赶骡。潘振承和小山子绕到车篷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