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回 鸦片暗行麦克免职 贡土案发李湖赐死
书一封随谭监生的条陈一块给他,他想办法把谭监生的条陈列为头条,立即转送军机处。”巴延三吃下一只牛肉丸,接过湿巾擦了擦油腻的嘴唇,说:“你给皇上的奏折也得重新写过,不能写‘阿芙蓉’,‘阿芙蓉’就是鸦片,不是什么好东西。”
“巴督,你也跟李湖一样的腔调?”李质颖惊诧道,把昨晚李湖说的话复述一遍。
巴延三说起他京师的正红旗,有个贝勒爷染上鸦片烟,几年不见人脱了人形,一离开烟枪人就鼻涕眼泪俱下,哈欠不停。“过两天我带你上广州的烟馆探访,广东的事务由李湖独揽,若是本督处罚不法烟商,下手比李湖还狠。”
李质颖心里怦怦跳:“这般说来,李湖阻止海关将暹罗进贡的鸦片转呈京师有理?”
“不,他是无理取闹。”巴延三坚定地说道,“按照朝廷的定例,远夷近番的朝贡品得悉数转呈。这点你的奏折中重申过,但你疏忽了另一点,就是本督方才说的不能写成‘阿芙蓉’,要写成包治百病的‘暹罗番药’。奏折六百里加急飞递,贡品要晚两个月装船启程,再走两个月到京师,到那时,李湖早就摘了顶子,恐怕脑袋也得落地。”
“我得回去重写奏折。”李质颖喝光杯中酒,要了一小碗米饭,打个囫囵吞下肚,“李湖准在写奏折,不能让他抢我前面。”李质颖放下三块大洋,匆匆离开。巴延三喜上眉梢,悠哉游哉饮酒。
李质颖的猜测对了一半,李湖确实在写奏折,但不是有关暹罗鸦片的奏折。阻止粤海关转呈夷番朝贡品,有违定例,这就是李湖打消奏报朝廷的唯一原因。
贡土案化险为夷,没有给李湖带来丝毫安慰,他陷于深深的内疚中:“说千道万,我都是欺君,有负皇恩。”李湖急于报答皇恩,撞上了梁三川案。
嘉应州生员梁三川因岁考缺席被革去生员资格,在本地私塾教书。梁三川郁郁不得志,神经错乱,信口雌黄他是举人、进士,是天上贵人,生父是满洲都统之子,与皇室同族。梁三川编撰《念泉奇冤录》一册,记述自己显赫家世,以及被“贼父”梁学文“拐带”的情由。梁三川疯疯癫癫在新兴县鸣冤叫屈,被知县欧阳夏拎进公堂审讯,逐级上报后,案子落到巡抚手中。李湖在湖南巡抚任上曾处理过一宗“妄布邪言”案,皇上表彰他的“忠君之举”。李湖报效心切,立即上疏皇上,说梁三川“妄造世系”,胡言自己“派出天潢”,“狂悖僭妄,实属罪不容诛”,“比照大逆不道例”,将梁三川拟“凌迟处死”。
大清国的最高权力枢纽在军机处,位于乾清门西侧,五间低矮的瓦房,里面的设施也很简陋。泱泱大国,皇帝只能靠奏折来洞察并处理国家大事。乾隆帝对文字狱的嗜好不亚于他的皇阿玛,收到李湖奏折后立即朱批:“梁三川大逆不道,当凌迟处死,枭首示众,家属从坐,家产入官。”
朱批奏折发出,乾隆拿起李质颖的奏章。清代皇帝以勤政而著称,后人统计,雍正帝每天要朱批一万余字,乾隆晚年每天要朱批五千字。各部各地来的奏折堆积如山,皇上要阅,要议,还要思考,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皇上有一套御用班子,军机处和内阁专门辅助皇上处理军政大事。奏章由军机大臣或内阁大学士先阅,附上“票拟”再呈给皇上。票拟又叫拟票、拟旨,内容多为根据会典拟出初步处理意见,以供皇上裁决;若有存疑,也可在票拟中表述。
李质颖奏章的票拟是:“何为暹罗番药?验明再奏。”乾隆盘腿坐在通炕上,皱了皱雪白的寿眉,问拟票的大学士董诰:“你如何拟票的?票不对题,李质颖和李湖争执的不是所贡的番药是何物,而是贡商所呈方物当不当转送京师。”
董诰跪下:“奴才糊涂,忽略了贡品如悉解京的定例。”
乾隆不悦道:“这个李湖,蓄意阻挠夷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