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偕老的诺言。美妙的婚礼还暗示着性极乐,这对布里奥妮来说还无法想象。在乡村小教堂和城市大教堂的走道上,在亲人好友的见证称许下,她的男女主人公天真地抵达了他们人生的顶峰,再也不需要继续向上走了。
如果离婚代表了婚礼的令人不齿的对立面,那么,它可以被轻易地抛到天平的另一个秤盘里,与背叛、邪恶、偷窃、攻击和谎言为伍。然而,它却展示了永无休止的争吵和乏味复杂生活的不光彩的面目,所以根本就不可能被布里奥妮考虑为写作主题,就像她不会去考虑“重整军备”、“阿比西尼亚问题”或“种花技巧”一样。当经历了整个星期六上午的漫长等待,布里奥妮终于听到车轮碾过卧室窗下细石子路时,她一把抓起剧本,冲下楼去,穿过大厅,闯进正午明亮炫目的阳光里,向车子里守着行李抱成一团的小客人们喊道:“你们的角色我全都写好了!明天首演,五分钟后排练!”小客人们被她的话惊呆了,而布里奥妮这样做倒并不是因为她不顾别人,而是高度集中的艺术志向使然。
很快,她的母亲和姐姐来给小客人们作了一个比较宽松的时间安排。三个赤黄色头发,脸上有雀斑的小孩被带去看了他们的房间,哈德曼的儿子丹尼把他们的行李提上了楼。接着,他们被安排去厨房喝香料甜酒,参观整个房子,在游泳池里游泳,然后在南花园葡萄藤下享用午餐。在这整个过程当中,艾米莉和塞西莉娅一直喋喋不休,这使客人本应有的轻松感荡然无存。布里奥妮知道,如果她行了两百里路,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宅邸,那么,精明的问题和滑稽的悄悄话,以及用一百种不同的方式告诉她可以自由选择,定会让她深感压抑的。人们都没有意识到,孩子们现在最需要的是独处。不过,昆西家的孩子使出浑身解数,假装很开心,假装很自在。这对于《阿拉贝拉的磨难》来说,倒是个好兆头:如果他们三个明显有假装的本领,那么,尽管与将要扮演的角色毫无相似之处,也定能演好戏。午饭前,布里奥妮一个人溜进了空荡荡的彩排室——原来的婴儿室——在着了漆的地板上踱来踱去,考虑着各个角色的人选。
显而易见,像布里奥妮一样有着一头黑发的阿拉贝拉,她的父母是不可能有雀斑的,她不会和一个有雀斑的外国伯爵私奔,不会向一个有雀斑的酒馆老板租一间阁楼房,不会爱上一个有雀斑的王子,更不会在一群有雀斑的人面前由一个有雀斑的牧师主婚。但是没有办法,只能凑合一下了。她表姐表弟的头发颜色太鲜亮了,简直像是荧光色,藏都藏不住。布里奥妮只能这样想了:阿拉贝拉没有雀斑,这是一个“象征”——要布里奥妮写起来,可能又要变成“象形文字”了——象征着她的不凡。尽管她穿行于一个污点斑斑的世界,她纯净的精神是绝对不容置疑的。此外,陌生人无法区分开来的两个孪生兄弟又带来了另一个问题。邪恶的伯爵和英俊的王子能长得如此相像吗?而且……他们俩能和阿拉贝拉的父亲和主婚的牧师长得像一个人一样吗?假如叫罗拉演王子行吗? 杰克逊和皮埃罗这两个小家伙,看上去急不可耐。他们倒是那种你怎么说就会怎么做的小男孩。可他们的姐姐肯扮演一个男人吗?她有着一双绿眼睛,一张很骨感的脸;她面颊消瘦,沉默里有一种冷漠,透出一股倔强的意志和暴躁的脾气。也许,只要向罗拉一提起演男角的可能性,就会引发一场危机。再说,杰克逊在吟诵祝福词的时候,布里奥妮真的能在圣坛前与罗拉执手相望吗?
直到下午五点钟,她才能把演员聚集在婴儿室里。她把三条长凳排成一行,自己则挤进一张婴儿吃饭用的旧高脚椅——这个属于艺术家的不羁举动使她有了网球裁判员那样的高度优势。双胞胎兄弟在游泳池里闹了整整三个小时之后,终于不太情愿地来了。他们光着脚,上身穿了背心,游泳裤上的水不停地往地板上滴着。水还从他们乱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