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去那儿照顾一位弥留中的亲戚。能说一口流利法语的弗朗辛曾因为戴单片眼镜而惹起众怒,在上周她和他一起去看了由吉尔伯特和沙利文共同创作的歌剧,在幕间休息时他们看到了好像朝他们的方向瞥了一眼的国王。社交很广的芭芭拉既可靠又讨人喜欢,她邀请他去她父母在苏格兰高地的城堡共度一周,他想如果不去是会失礼的。杰克和艾米莉都认为利昂应该和芭芭拉结婚。
每当利昂似乎要停下来时,塞西莉娅就提出另一个问题让他接着讲。他在奥尔巴尼的地产收益莫名其妙地减少了。他的一位老友找了个怀了不明不白的孩子的女朋友,和她结了婚,过得很快活。他的另一位老友正在买一辆摩托车。一位挚友的父亲买下了一座生产真空吸尘器的工厂,并且说那是一棵永远的摇钱树。某人的母亲是位勇敢的老妪,因为她拖了条短腿走了半英里的路。这次谈话和夜晚的空气一样香甜,在她的耳边萦绕,产生了许多好的愿望,也得到了许多令人愉快的结果。他俩肩并着肩,半站半坐着,凝望着他们童年时的家。这所大房子仿中世纪的建筑风格令人费解,可现在看去却如此地让人轻松愉快,异想天开;他们母亲的偏头痛是一出轻歌剧中的滑稽间幕,双胞胎兄弟的悲伤是情感的挥霍,厨房里的事件只不过是活灵活现的鬼魂的快乐游戏。
当轮到她讲述最近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时,她不可避免地受利昂的语气的影响,尽管她的讲述已身不由己地成了对利昂的嘲讽。她讥讽了自己在家谱学方面所谓的尝试:树形家谱枝系稀疏,无根无本。爷爷哈里 · 塔利斯是一个农场劳工的儿子,这位劳工出于某种原因把他自己的名字卡特赖特给改了,他的出生和婚姻情况没有记录。至于《克拉丽莎》——白天的时光中她在胳膊上扎着针,蜷曲在床上——这正是从反面印证了的故事——当女主人公那被死亡盯住了的美德揭示时,她变得更令人讨厌了。利昂点了点头,撅起了嘴唇;他既不会装作知道她在说什么,也不会打断她。她对她几个星期来的无聊和孤独作了一番引人发笑的描述,比如,她如何与家人一起相处,对离开家的日子进行补偿,以及发现她的父母和妹妹各忙各的而不管家里的事。受到她哥哥慷慨发出的近乎大笑的感染,塞西莉娅把她每天需要更多香烟、布里奥妮撕毁了招贴画、双胞胎两兄弟各拿一只袜子来到她的房间外、她母亲想在宴会上出现奇迹——把烤土豆做成土豆沙拉——她把这些事一一作了带有喜剧色彩的描述。利昂没有领会此处的引经据典。塞西莉娅的话语中无不含有绝望的成分,由于这些事的核心是空洞的,或者因为某些没提到的事使她讲得很快,夸张得有些牵强。利昂的生活惬意而空虚,那是经过修饰后的产物,它貌似悠闲,而它的局限是靠背后的努力工作和他个性中的偶然性获得的,在这些方面她根本无法与利昂匹敌。塞西莉娅挽起利昂的手臂,夹紧它。那是利昂的又一个吸引人的优点:他是个性情温柔,魅力四射的伴儿,而透过夹克衫,他的胳膊如同热带硬木一般的坚硬。她感到自己浸没在温情之中,被人看透了心思。他正温柔地看着她。
“怎么了,西?”
“没什么。什么事儿都没有。”
“你真是应该到我那儿去住段时间,并且四处走走。”
有个人在凉台上走动,客厅里的灯也一一亮了起来。布里奥妮呼喊着她哥哥和姐姐的名字。
“我们在这儿。”利昂回应道。
“我们该进去了。”塞西莉娅说道。他们开始向大房子走去,仍旧手臂挽着手臂。当他们路过玫瑰花丛时,她想是否她真的有什么事儿想要告诉他。要供认她这天早上的行为当然是不可能的。
“我很乐意去城里。”甚至在她说这句话时,她就觉得自己在打退堂鼓了——无法打点行李或赶不上火车。也许她根本就不想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