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前,看着眼前的一切,触景伤情,陡然凄凉之感涌上心头。院子的大门上一把锈迹斑驳的锁,院内枯草杂乱。恰此时,天上飘起雪花,这是此年头场雪。
百里奚伫立雪中,睹物伤情,狂劲肆虐的大风扬起了他的衣带和头发。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百里奚神情沮丧,像是在打听,又像是漫无目的地在村落间来回游荡。临近的一户好像有人,百里奚轻叩那扇房门,开门的是个年轻的小后生。
后生问道:“先生,请问找谁?”
百里奚几乎回答不上来说:“哦,我,我原本也是这里的人。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啦,现在我是来找这房屋的人。他们都到哪里啦?”
后生说:“哦,那家人。好多年前就已经搬走了,为逃荒吧!已经好几年了。”小伙子扶着门,怯生生地看着百里奚。百里奚说:“哦,那打扰了。”百里奚对着年轻人点了点头,然后低头失落地往远处走去,他还期望着能有一个能认出他的人。
黄昏来临,多么熟悉的晚景:炊烟弥漫,村落里传来女人呼唤儿子的声音。百里奚嗅到了一股很浓的生烟,独自伫立村外田间,茫然四顾,两行热泪簌簌而下。
以后的日子里,百里奚重新开始了放牛生涯。在河畔,他放的一只小牛犊在前边跑,不得已在后边紧追。蹚过草丛,不经意间差点碰到一个人的腿,唬了百里奚一跳。仔细看,却见一个怪模样的老人仰卧着,正在晒太阳。
百里奚说:“老人家,好逍遥啊!”此人是百里奚幼年的伙伴,名叫老扁瓜。
老扁瓜说:“自取逍遥,算得上半个神仙;死了以后,还留名字,那才是神仙,是真神仙!”
百里奚说:“老人家,见识不浅,你可知道这里曾经居住过的一个叫百里奚的人,他的家人都到哪里了?”
老扁瓜说:“你问他,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牙没有长齐,现在牙都掉光啦!”
百里奚说:“你一定知道啦?”
老扁瓜说:“那当然,你还真问对人了。这里只有我知道,那个百里奚外出游学以后,到十年头上他的老母就去世了。后来,又遇到灾荒年景,老婆和孩子拉起棍子去要饭,听说是寻找那个百里奚去啦!”
百里奚说:“什么,母亲去世了?他们都……”
老扁瓜说:“你是?”
百里奚说说:“你大概没有想到,我就是子明啊!”老扁瓜赶紧直起身子,揉了揉眼,直视百里奚,对视好久。
老扁瓜嗫嚅道说:“你说啥子?喔,有点像,不会是梦?放牛时候我们可是好伙伴。百里子明还活着?都二十多年啦!我外号老扁瓜……”
百里奚说:“老扁瓜?爱戳马蜂窝的那个老扁瓜!”
老扁瓜说:“是啊,你真是子明?”
百里奚说:“哈哈,我是子明,百里子明啊!”
老扁瓜揉揉眼睛说:“啊,是你,真不敢相信,这世界上还有你这个人。那么说,是你真的回来了?”
百里奚说:“嗯。”
老扁瓜说:“哦,回来就好。你媳妇走了,还拉着孩子。对了,记得你母亲的坟墓就在这附近。”
百里奚含泪说:“我母亲她?!”
老扁瓜什么也没有说,起身拿起地上的一个烂包裹——他的枕头,默默地往草丛深处走去。百里奚在后边紧随。
两人在芳草萋萋的岗坡上看到一片坟茔,那足一个墓地。蹚过齐腰深的野草,终于见到了百里奚母亲的墓。
百里奚喊一声娘!——扑通一声跪下,老扁瓜也随之跪下。
百里奚泪流满面,双手捧着黄土,一捧一捧地往坟茔上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