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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唯有儿子是他业已荒芜花园里的一朵火红的鲜花。他徘徊沉思,考虑着一个人究竟能够承受多大程度的空虚和无聊,能够习惯多大程度的忧愁和沉闷,而一颗似乎毫无激情的心又是否能够让这种忧心冲忡的父爱之花长久盛开。
也许他目前的生活毫无意义,却也不是没有中心,亲于之爱左右着他的生活。清晨时分,他为儿子而起床,整个白天忙忙碌碌地处理自己内心反感的备战事务。为了儿子,他领导召开军事会议,耐心听取主战派将领们的见解,然后顶住多数派的决议,但也仅能做到要求大家至少耐心静候变化,而不得贸然冒险进攻敌人。
正如达萨的欢乐,他的花园,他的书籍,已与他日益疏远、日益陌生一样,那些多年来曾与他共享幸福与快乐的人,也日益与他疏远和陌生了。事情始于政治上的分歧,始于当年普拉华蒂那一番激烈言论,她指责他面对犯罪显露畏惧,批评他爱好和平,几近于公开讥笑他胆小怯懦;她当时满脸通红,慷慨激昂地大谈国王的尊严,英雄的气概,容忍的耻辱等等,就在当时,就在他听见看见这种情景感到眩晕的时候,他突然醒悟过来:妻子和他之间的距离已相去甚远,或者应当说他已距离妻子十分遥远。自从她那通演讲之后,他们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而且还在继续扩大,两个人都没有设法加以弥补和遏止。或者应当说,这是达萨的权利,因为唯有他最清楚鸿沟形成的原因。在达萨的想象里,这条鸿沟早已日益成为一种人类的鸿沟,一种世界性的深渊,早已横亘于男人与女人,肯定与否定,肉体与灵魂之间了。当达萨沉思着回溯了一生后,他深信自己彻底看清了一切事情的缘由。当年普拉华蒂如何以她魔力无边的美丽拴住了他的心,她和他一起嬉戏,直至他舍弃所有的伙伴和朋友,离开曾让他十分愉快的牧人生活,为了她而在陌生人中间过一种仆人般的生活,成了一户并非良善之家的入赘女婿,他们利用他的爱情把他当成牛马。
接着出现了纳拉,自己的不幸也就开场。纳拉霸占了他的妻子,华服美饰的纳拉用他的骏马、帐篷、服装和仆从勾引了他的妻子,很可能不费吹灰之力,因为那个可怜的小女子从未见过这等豪华场面。话又说回来——倘若普拉华蒂具有品性忠贞的美德,会这么轻易地迅速走上歧途么?事实上,纳拉立即就勾引了她,或者立即就带走了她,让自己落入了最丑恶的境地,尝到了迄至那时为止最大的痛苦。当然,他,达萨也立即报了仇。他杀了这个偷走自己幸福的强盗,那一瞬间也曾让他因胜利而狂喜。然而,事情刚发生,他就不得不拔腿逃跑。一天天、一周周、一月月,他不得不在丛林和沼泽中求生,成了亡命之徒,没有任何人可以信赖托付。
而普拉华蒂在这段时期里干了些什么呢?他们两人对此简直没有交谈过。不论怎么说,她并没有随他流亡。她后来寻找他,直至找到他,只是因为他出生皇族,即将登上王位,而她需要他把自己带进皇宫,借以登上皇后宝座。于是普拉华蒂出现了,来到森林,把他从可敬的隐士身边拉走了。人们给他穿上华丽的服饰,拥戴他为国王,此后的一切便是一片荣耀——但是对他说来,实际上意味着什么呢,他当时放弃了什么,又获得了什么呢?他得到的是一国之君的荣耀和责任,他的责任开始时十分轻松,随即越来越难,越来越沉重。他还重新得到了美丽的妻子,度过了许多甜美的爱情时刻,接着是他有了儿子,对男孩的爱心使他日益为可能威胁拉华纳生活和幸福的危机忧心忡忡,以致如今全国已濒临战争边缘。这便是当年普拉华蒂在泉水畔发现他之后,替他带来的一切。但是他当时所放弃和牺牲的又是什么呢?他离开了森林的静谧,放弃了虔诚的静修,牺牲了与一位瑜伽圣人为伴和学习的机会,更是牺牲了自己成为那位圣贤继承人的希望,他原本希望达到那位瑜伽智者深邃、光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