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末日审判时才能回到地球上来;总统的幻觉对他本人来说可能是真的,但不适用于罗马天主教。这以后,关于绝食的虚构已经变得荒唐可笑了。
那时我已经走到半路了,大约在卡门。德阿雷科与恰卡布科之间。既然我在报社已经没事可做了,于是我想最好跟这个英雄事迹的作者一道庆祝打败那头野兽的胜利,明天早晨回到编辑部来。咱俩坐同一辆轿车回布宜诺斯艾利斯,好不好?我已经告诉你的司机先走了。“雷伊娜本来想注意倾听卡马格讲话,但是他说得又快又乱,不给别人专心听讲的机会。女管家已经送上来烤饼,可是竟浑然不觉。这场面显得滑稽可笑。她和他都站在桌前,上面已经摆好了饭菜,还有价值九十美元一瓶、刚刚开启的葡萄酒。
到最后,她说话了:“博士,已经十一点多了。要是再不坐下,我要累得晕倒了。”
只是到了这时,他才停止了滔滔不绝的讲话。接着,在长长的一分钟里,二人谁也没有说话,互不对视,只是品味着美酒。随后,她讲起教堂的故事。让她高兴的是:一个像卡马格这样的男人,一般人很难接近他,竟然穿过大平原,跑了几百公里,仅仅为了来陪伴她吃这么一顿带沙土的晚餐。有时,她觉得他的聪明思想溜到别的什么地方去了,巨大的饭厅里只剩下了他那心不在焉的双手。可是,他的聪明一回到原地,那迅速返回的闪光立刻让她觉得他是世界的中心。
他问她:“你怎么想起学了这么多关于救世主的资料?
女人从来不思考这种东西。““您真的想知道?那您就别再老说‘女人’了。也别说什么‘东西’了。有的男人喜欢编织和绣花。我对神学感兴趣。”
“是的,我知道。但是不明白你怎么会达到这个水平。
我很好奇。“女管家送上来火鸡肉和切成两半的西红柿。烤饼依然未动。
“我是在修女办的学校读完中学的,只差最后一年。那最后一年的九月或者十月,总学分已经读完了,我闲得无聊。为了消磨时光,就把凡是到手的书籍都读一遍。在那几个月里,我把胡利奥。科塔萨尔的短篇小说几乎都看了;还阅读了巴巴拉。卡特兰两部可怕的长篇小说;读完了马里奥。贝内德蒂的诗集,那是人家送我的生日礼物;看完了马尔罗的《反回忆录》;还从头至尾阅读了四部《福音书》。
您看看真是一锅大杂烩。《福音书》是我缺的一门必修课,内容就是周日的弥撒,教士的解释是一回事,我的理解是另外一回事。我经常看那些没人再看的不合乎情理的部分,虽然那个时候我把不合乎情理的内容叫做神秘的故事。我们跟院长修女上过宗教课。我在她的课上犯了一个要命的错误。上那堂课的前一天,我曾经琢磨过耶稣的家谱:《马太福音》一开始有记载;等到那位修女说根据《圣经》救世主应该是大卫王的直系后裔,我觉得这不合情理,这念头冒了出来。按照《马太福音》的说法,亚伯拉罕是以撒的父亲;以撒是雅各的父亲。这个家族代代相传,一直到大卫王。然后从大卫开始又有另外二十二个男子传播这个神圣父系家族,直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的一个人:”马但生雅各。雅各生约瑟,就是马利亚的丈夫。那称为基督的耶稣是从马利亚生的。‘我举起手来,没有想想下面要说的话,就开口了:’老师,大卫是约瑟的祖先,对吗?‘老师回答说:“应该是这样吧。,她有些不耐烦了。我仍然问道:”既然耶稣是马利亚的儿子,而不是约瑟的儿子,那怎么可能又是大卫的后裔呢?,那修女望着天花板,叹气道:“雷伊娜,信仰走着我们不了解的道路。不要争论,不要追问。应该接受。’本来,到了那个时候我就应该听话地坐下来了。可是我仍然站着不动并且说道:”老师,《福音书》上说得明白极了。要么耶稣是约瑟的儿子,圣母不是处女;要么耶稣不是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