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教育
事的仍然做事。到下半天,七个人就享受了。小工年纪虽小,得了好主任的训练,差不多每一个人都能蹲到狗肉缸边喝四 两酽洌的烧酒,喝了酒就随便说一点疯话,警如“今天非……不可!”“一定要同那水牛打一架!”那么仿佛非常决绝的话。
大家且在这话上互相嘲谑到关于“货”的问题。货其实是完全无用处的东西,青年人,肚中有了酒,要发散,所以才提到这无用的东西。大家还把某一类地道的象征名词解释了若干用处,这用处多半是从一个火夫或一个马夫方面听来,结果还是唱唱“大将南征”的军歌各人拿起家伙到厨房洗濯去了。
主任好脾气,几几乎使我也成为修械处工人。
假若我作了工人,我对于使用一切器械是毫无问题的。我且能象那些小子一样在工作上发现大的趣味。我将成为一个很好的工人,十年后也仍然还在那些地方做我的工。
十七
早上点名特别早到,制服整齐,被嘉奖,心里很快活。同到别人在操坪里操了一点钟。我们全都象需要一点分量沉重的东西压到肩才容易过日子,我虽不一定是这样的人,但另外一些蠢汉子,是没有工作生活就不能规矩的。天气又太好了。我们想找一些事做,今天才同到队官去说,大家请求出去放哨,看看有不有土匪在附近骚扰。这队官是我的一个亲戚,他曾常常用亲戚的名分吃过我的冰糖。他回答我们说,“放哨是派的,不是请求的。”
“那我们请派出去。”
“一群呆子,派出去干吗?有土匪,团上会为我们捆好送来的,要我们去捉捉得到吗?”
“我们做什么?”
“你们擦枪吧。你看,天气多好!点验委员快要来了,若看到你们枪上刺刀不发光,那不是笑话么?”
“什么时候委员就来?”
“快了吧。我听他们说快了,等我们清了一会乡,就来看成绩。”
“可是我枪上退子钩也被我擦小许多了,我不再做这种蠢事。”
“你以为这是蠢事,只你一个人以为—“不是蠢事我也不擦枪。”
“那就随便玩玩也好,只是不能到外面生事。”
队长走了,仍然含了我的一点糖在口中走去的。不能放哨,就只好照到队官的吩咐,出去玩。我们今天就有七个人到那后山去砍柴,每人砍一些枯枝,又砍了一些小竹子,预备拿回营来作箫,同时还摘了一些花,把花插到柴捆上面,一 路唱军歌回营。
我们的快乐是没有人能用法律取缔的,一直唱歌进到营里,就仿佛从什么远地方打了胜仗归来,把野花插到洋酒瓶中,还好好的安置到司务长算火食账的一个米桶上面去,到晚上,那花影映到美孚灯微光中,竟非常美观。
在夜间我们营里可出了大事了,驻到后面一进左边院子里,有一个逃兵,第一次拐了枪械逃走,被拐到营里,因为答应缴出三枝枪,就没有照处治逃兵法枪毙,方便在将来追枪,留他到营里祝如今又逃走了。这犯人我曾常常见他,白脸高身材,为军人中很难得的体面人物。他脚用铁镣锁定,走动时就琅琅的响,有时我们正擦枪,他也能得到方便出外面大坪来晒太阳,坐到石栏干旁向天空看云影。这汉子存心想再逃走,在夜里借故出恭,由班上一个火伕作伴,到修械处外面园圃中大便,谁知候在门边的火伕半天见无动静,疑心了,就喊那人名字。喊了几声仍然无声息,各处一望,人已不见了,火伕吓慌了,就大声的喊出来,“逃脱骡子了”,“逃脱骡子了”,一直从修械处喊出大堂。那火夫是苗人,声音宏亮不凡,全营为他这声音皆惊动了,大家全摸了枪向外面集合。我正在修械处同辛寿做铁弩,用枪挺簧纳小竹筒中,以为设计把箭镞放在压紧的簧上以后,遇到虎豹时,一放就可以打中虎眼。从别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