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教育
学到的白玉堂的身分上,我发现了一 些我也不缺少成为这英雄的气质,就非常有兴味的研究这镖弩。先是听到有人从外面走过,很平常,以为这完全是不知节制吃多了一点的人物大便,可是到喊“逃脱骡子”,我们忙随了那苗人到外面来,那苗火伕经营副耳根一掌,打得略略清醒了,他说“罗什长逃走了”。大家明白事情只是那逃兵又逃了,放了心,什么人说是“追去”。许多人就想拿了枪向外走,还有些喝醉了酒的也偏左偏右拿了一把刺刀走下楼来了,另一种混乱又不成样子。
到后园去看了,人是从土墙上爬过,还留下一些痕迹,毫无疑义人已向后山躲藏了。又不久,我们就分头拿了火把器械去后山追寻了。每一个草堆全用长矛搜索过了,每一株大树全有人爬上去找寻过了,还是没有那白脸长身材汉子的踪影。那营长,因为这犯人是已经判决,只因为缴枪的原故所以看管到本营的,即刻把赏号悬出了,捉到活的赏三百,找出死的赏两百,好象全为了这赏个格数目的原故,平时办公事具结造表册的师爷,也有拿了提灯同长矛四处找寻逃犯的。
但无论如何搜索,显然那汉子已即刻离开这山中,走到别一 处去了。
我们被分派每廿人一组,到各处驿路上去拦阻这逃兵,因为算定了这汉子纵逃走也只能取那几条路到别处去,就把一 百四十个人分配了七组去拦截这一个人。我同我们一班上的人派过名叫江口的一条小路上去,因种种推测这路是必然取的一条路线。即刻预备了草鞋,背了枪弹,向指定地点出发。
七路中我们算是第四路,今夜是再不能在新棉絮里睡觉了,即刻我们就在路上了。大家对于这件事产生那么兴味,只是三 百元一个数目罢了。我们并没有觉得非把这汉子头颅切下不可的,我们同他无友谊也同时缺少仇怨。我们虽不能明白这汉子所取的方向,又不能明白这赏格究竟是不是一个实在数目,可是总以为若果逃兵由自己发现,当是一件有趣味的事。
一
面是明白那汉子有脚镣系下面,纵走也去不很远,一面又是恃人多手中且各有武器可以制人死命,所以我们一点也不以为这是无意思而且危险的行为。
在路上想,三百元这样一个大数目,是一个兵士五年的饷份,一个火伕十年的口粮,气运一来,岂不是用枪刺那么随随便便一拟,或者向路旁草深处一探就可得到么?我们所有的人是全在这一个人身上做着好梦的。
只有今夜我才知道我们世界上同黑暗在一块的人事情。
十八
逃兵捉回来了,如所意料绕路,走得是第四路。但我们却与这运气五分,因为那人还比我们所猜想不糊涂,先是他想从江口过××,到后好象有意要作成另外一些人,本应一
直与我们碰头,却自说临时变计向大寨走了。这人是大寨那一路所捉回的,比我们转来迟了四点钟,人捉回时浮肿的脸更加苍白,他仍然站到那坪中太阳下向阳取暖,脚镣已断了,据说是先在营中锤断用布片包好的。我们望他也望我们,大约也看出我们因一走全个晚上狼狈的情形了,就在见连长时说很对不起连长同诸位兄弟。到后为营长审讯,又向营长道歉,说对不起营长。
营长说:“老罗,你又回来了。我以为你聪明,第二次总不会再同我见面了。”
那汉子想了一会,说,“这是一定的。”
营长说,“我本来想救你,所以答应缴枪,就不砍你的头。
你真太聪明了,见我对你好,你就欢喜逃。你是逃过了,这是你欢喜的事,你大约不欢喜挨打,让我打你一顿看看。”
这汉子当真就被打了一顿,被打完了丢到土匪牢里去。这汉子一瘸一拐走到牢边时,进牢门还懂得先用背进牢的方法,我问别人,才知道这人还作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