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谢子弟
人。”
七爷笑着说,“她不会看人,你会帮她选人!”
老婊子也笑着,“可不是。她有了依靠不正是我有倚靠?
我老了,世界见够了,求菩萨也只望她好,将来天可怜活着有碗饭吃,死后有人烧半斤纸。“
“老娘,你老什么?人老心不老。我看你才真不老!你打扮起来还很好看,有人发迷!”
“七爷,你真是在骂我。我什么事得罪了你?”
“我不骂你,我说的是真话。”七爷想起茅大,走到叫人电铃边去按了一下铃,预备叫茅大。这佣人却正在隔壁小房间里窃听两人说话,知道七爷要开玩笑,人不露面。七爷见无人来就说,“一吃了饭就跑,吃冤枉饭的东西。”
老婊子短兵相接似的说,“七爷,我不喝茶,我要走。我同你说句真心话,七爷,你要办的事得趁早。‘莫道行人早,还有早行人。’心里老拿不稳,辜负人一片心!”
七爷说,“我不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也不想懂。我是来办事的,办好了事,心里宽舒了,我自然会……”老婊子说,“七爷办事是正经……”正说到这里,还想用苦肉计来吓吓七爷,保驾的律师却来了。同行是冤家。这两个人论透熟人情世故,正是半斤八两,可杀个平手。
律师一见老婊子在七爷房里就知道两人谈的是什么事。
律师向七爷眫眫眼睛,笑眯眯的说,“我是吹喇叭的,快用得着我吹喇叭了吧!”说了又回头向老婊子笑着,“七爷前些日子做梦,梦里见我是吹鼓手,参加他的喜事!”
老婊子知道律师在帮忙,便装作懵懂说,“可不知谁有这种好运气,被七爷看上,得七爷抬举。”
律师说,“我知道七爷心事。有一个人想念他睡不着觉,他不忍辜负人,正想办法。”
老婊子又装胡涂,问这人是谁。律师看看七爷,不即说下去,七爷就抢口说:“唉唉,先生,够了,你们作律师的,就好象天生派定是胡说八道的!”
老婊子故意装懵懂,懵懂中有了觉悟,拍手呵呵笑说,“作律师的当真是作孽,因为证婚要他,离婚也要他。”
七爷虽明白两人都是在做戏,但却相信所提到的另外一个人,把这件事看得极认真。
老婊子虚情假意和律师谈了几件当地新闻,心想再不走开,律师会故意说已约好什么人,邀七爷出门,所以就借故说还得上公司买布,回家去了。人走去后,律师拍着前额向七爷笑嘻嘻的说,“老家伙一定是为一个人来作红娘,传书递简,如不是这件事,我输这颗脑袋。”
七爷笑着,不作声,到后又忽然说,“你割下这个‘三斤半’吧。可是我们正经事总还得办,莫急忙输你这颗脑袋也好。”
律师装作相信不过神气,“我输不了脑袋,要吃喜酒!七爷,你不要瞒我,许多事你都还瞒着我!湘云一定做得有诗送你,你不肯把我看,以为我是粗人俗人,不懂风雅。”
“得了罢,我瞒你什么?家中寄了一千块钱来,我正不知道用在那一方面去。”
“七爷,你让我作张子房吗?”
“什么张子房李子房!说真话,帮我作参谋,想想看。”
事情倒当真值得律师想想,因为钱在七爷手上,要从七爷手上取出来,也不是很容易的事。并且只有一千块钱,是应当让妇人捉着他好,还是让地产希望迷住他好?律师拿不定主意。想了一阵无结果,因此转问七爷,意思如何,且自以为不配作张子房,不能扶助刘邦。
七爷也想了一下,想起二爷的教训,意思倒拿定了,告给律师,说是先办正经事,别的且放下莫提。这种表示律师求之不得。不过又不愿意老婊子疑心他从中捣鬼,所以倒拘拘泥泥,模棱两可,反着实为史湘云说了些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