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怀尔斯张立宪
接下来在北京的几天里,所有与安德鲁·怀尔斯接触过的人,继续领略着他的温文尔雅,包括在熙熙攘攘的旅游景点与他擦肩而过的路人。他的脸上基本是两种表情的相互转换:温和的笑和专注的思考;双眼在镜片后射出和善而腼腆的目光;在人多的场合,他多是安安静静地倾听;即使说话,声音也恒定在某个分贝数之下——他喜欢巴赫、亨德尔的古典音乐。见过他和十五岁的女儿海伦在一起,北大国际数学研究中心的吴巧明老师说,看得出,他非常疼爱他的女儿。而在我看来,他经常像女儿的朋友一样对她提出什么主张。
8月29日下午,看过天坛、天安门、故宫,吃过北京烤鸭和清蒸鳜鱼,坐过出租车和公交汽车的安德鲁·怀尔斯,坐在北海公园的湖边接受了我的采访。——这次采访结束之后,张继平院长问我:“领略到一个真正的数学家的谈吐了吧?”
是的。他的眼神经常越过对面的我,投向远处,他的谈话中充满停顿、沉吟,而他说出的话,就像数学一样简约而周密。
“您在费马大定理的研究过程中,靠的是纸、笔和头脑,没有用电脑,现在您开始用电脑了吗?电脑今后在数学家的工作中是否会扮演越来越重要的角色?”我问。
“我如今仅仅是用计算机去找一些例子,并予以验证,以及一些特殊情况下的信息,我从来不用电脑做直接的证明。不同的数学家对电脑有不同的态度,我自己很少用计算机,但我的一个学生却用计算机解决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当然他用计算机解决的这个问题的特征与我的很不一样。数学领域中只有很少的问题是能够通过计算机来解决的。”他的回答简直像在叙说一个定理。
一个必须要问的问题,对中国的印象。他只是简单的一句:“比我想像的更具有生活气息。”而对中国学生的印象呢?“我没教过来自中国的研究生。在美国,绝大多数中国学生是做几何和分析的,研究数论的较少。我跟他们的接触很少。”
幽默在他简单的回答中迸发。“通过费马大定理的证明,全世界都在关注您。那么,公众的关注对您的生活有影响和改变吗?”
“对我个人来说,最大的改变是我不用再做费马大定理这道题了。”
“好莱坞电影《美丽心灵》中,主人公约翰·纳什获得诺贝尔奖之后,一群数学家在会议厅里纷纷向他献上钢笔,作为一种致敬的方式,这是普林斯顿大学的传统吗?您收到过钢笔吗?”
“当然是虚构的。”他发出一阵笑声,“不过倒是个好主意,应该从现在开始就这么做。”
最简单而周密的回答出现在这里。我问:“介意说说你和太太是如何相爱并结婚的吗?”
“我们在普林斯顿相识,我们在普林斯顿结婚。”
“我已经解决了费马大定理”
该回溯一下属于安德鲁·怀尔斯曲折而辉煌的时刻了。
17世纪的法国数学家费马死后,他在一本数学书上所写的注记被人们发现,结果诞生了一个让后人最难以解答的问题:“不可能将一个立方数写成两个立方数之和;或者将一个4次幂写成两个4次幂之和;或者,总的来说,不可能将一个高于2次的幂写成两个同样次幂的和。”
这是一个用每个中学生都熟悉的话来表达的谜,却难住了世界上最聪明的头脑。更折磨人的是,费马还留下一个注记,暗示他已经有了一个解答,不过他没有写出这个证明。
于是,一代又一代的数学天才前赴后继,向这一猜想发起挑战。三百多年过去了,这个定理依然缺少一个完整的严密证明。在任何学科中,都没有什么问题表达起来如此简单清晰,却能够这么长时间在先进知识的进攻面前屹立不动。
安德鲁·怀尔斯十岁时,就被费马大定理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