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谈杨保军:唤醒对街道生活的感觉王军
一个帝国强盛时为歌功颂德的需要才这样做,这是跟科学、民主不沾边的。
杨保军,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总规划师,参与了许多城市的规划,是许多市长的高参。近年来,市长们迷上了大马路,让他十分着急。
他有着一流的口才,他不断向市长们提出忠告,却每每陷入“说了也白说”的境地。
他揭示了大马路费而不惠的一面,同时对现象背后的问题进行思考。他说,不顾实际地修大马路是愚蠢的;同时感慨,中国文化有追求大的喜好,“什么酒馆,哪怕再小,也敢叫大酒楼!”
他认为,大马路失去人的尺度,增加的不仅仅是城市问题;追求所谓的气派,“这是跟科学、民主不沾边的”。
大马路已成一股风
王军:据你了解,大马路在国内城市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杨保军:大马路,近年来是一股风,很猛,范围广泛,许多大城市都在刮。这些城市对现代化的理解有偏差,以为大马路、大高楼就是现代化,这当中自然有对财富积累的向往,但实质是一种暴富心态。媒体也起了不好的作用,动不动就报道哪个城市一天一个样,多少年大变样,立交桥修了多少,等等。这些都是从建设角度看问题,虽然从经济上看,不是没有一点道理,城市是需要发展,但综合起来看,这样做又潜伏危机。
王军:你都看到了什么样的情况?
杨保军:北方一个大城市,想搞出自己的特色。我问他们想搞什么样的特色?他们说要修最宽的马路。我说这是愚蠢的,有这样的需要吗?有这样的可能吗?代价是什么?负作用是什么?他们都没有考虑。怀有这种想法的城市不少。中国的文化有求大的一面,什么街都叫大街,什么楼都叫大楼,什么酒馆,哪怕再小,也敢叫大酒楼。
一个十几、二十万人口的县城,想出名,就要修80米到100米宽的马路,我对他们说,你们为什么出这种名?一个省会城市,要修160米宽的马路,我反对,还是修出来了,也说是要搞出自己的品牌,我对市长说你要建多少条这样的马路才能形成品牌呀?他说每条路都要是宽的。我说,北京虽然有不少大马路,但也有窄马路呀?他居然说,我们都要搞双向8车道的马路。真这样搞下去,全国还找不出第二个!
我又问他,你这个城市已经有历史了,现状的房屋怎么办?他说拆,或者拆房子,或者拆绿化,或者拆道路中间的隔离带,或者取消自行车道,把自行车放到人行道上去。我说,这叫以人为本还是以车为本?他说我限制自行车了,他们就去坐公交车。我说,一个城市有自行车人口,就是因为居住与办公是一个合理的距离,自行车是很好的交通手段,你怎能强迫他们去坐公交呢?但他们听不进去,结果树被一排排砍掉。
王军:这种情况很普遍吗?
杨保军:刚才我讲的是一个大城市的情况。中等城市呢?多是跟风,丧失了鉴别能力,觉得马路窄了不过瘾,动不动就搞60米、80米宽的道路。有的城市,规划限制道路宽度为40米,结果他们非要搞成100米。去年建设部等四部委联合下发了《关于清理和控制城市建设中脱离实际的宽马路、大广场建设的通知》,但这种情况仍屡禁不止。他们的对策是:分成二期建,先建一期,再等着政策解冻。小城市也这样搞,一些小城镇也学起来了。最近有一位民主党派人士提出,城市建设出现的问题已经影响到乡村,乡村也在抄城市,也搞这样的东西,危害很大。
高层缘何三令五申
王军:你对大马路为何这样反感,甚至认为它潜伏危机?
杨保军:比如那条160米宽的马路,从功能上看,根本比不上把它分解成二条或三条马路的情况。为什么?一条车道3.5米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