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领域
新婚之夜,他睁眼发呆到天亮,心火由热而冷,四肢更是懒得动了;好不容易挨到鸡叫,更鼓五响,他跳下崭新陈设的龙床,直奔客青凤的居处,一头钻进他从小就是最熟悉的所在的客青凤的胸膛,贪婪的吸吮了起来,整整一个时辰之后,他才心满意足的沉沉睡去。
而对张皇后来说,却是不幸的命运的开始;她才入宫门,悲剧的种子已经埋下,后退更是无路,只有一步步的向前,往绝境走去。
晨起之后,她端然独坐妆台前,让宫女们为她梳妆、更衣、着冠,而后,在前簇后拥中出宫,登殿,按照仪制,接受命妇们的朝贺;整个过程中,乐音四起,道贺之声盈耳,但,她的心中毫无欣喜的感觉。
她只是守礼、遵从礼制的完成所有该进行的动作、程序,使整个典礼圆满无误而已。
而完全不了解这一对新婚夫妇的相处情况和内心世界的满朝文武大臣,除了例行的上表道贺之外,也开始考虑采行另一个行动:
以杨涟为首的几个东林第二代的人便聚在一起,商议出了一个结果:“万岁爷已行大婚,中宫有主;客氏乳母,不宜久居宫中;我等应上疏请旨,客氏出宫!”
而且,剑及履及的立刻执行——在婚礼举行后的第四天行百官庆贺仪、第五天行盥馈仪之后,御史毕佐周、刘兰率先上奏疏,紧接着,刘一景也跟着发言。
谁知道,过了几天以后,天启皇帝给下来的答覆竟然是:“皇后年幼,且初进宫,一切都陌生,有赖奶娘保护、教导,怎能让奶娘出宫另住呢?”
而且,当天又发下另一道旨意:诏赐客氏香火田,叙魏忠贤治皇祖陵功!
看到这份谕旨,这几个人只差没当场晕了过去;而且,人人都在心中暗叫一声“不妙”:“万岁爷的想法竟如此荒诞!”
一股隐忧自心中升起,熟悉前朝典故的大臣们甚至联想到了:“宫闱之中,些须小事都会影响朝政——如今,客氏与魏忠贤都以异常而得宠——恐非福兆!”
而几个人到商量不出个所以然来的时候,想到了找魏朝来问个明白,却又迟了一步——魏朝早已被打入冷宫了。
情况比想像中犹且坏上几分:
王安病势稍愈后,重回司礼监,奈何魏忠贤已成后宫第一红人,他在衡量情势后,自己主动向天启皇帝请辞司礼监之职;天启皇帝原本有挽留之意,却在客青凤的一个眼色之下,同意了王安之辞,改以魏忠贤取代。
王安既已彻底失势,更何况是魏朝呢?
阴影又加重了一层,人人脸上蒙上了黑纱——许久之后,左光斗先叹出一口气来说:“我等既失宫中奥援,不能再得‘里应外合’之便,今后,惟有在朝政上多使点劲了!”
他的话中既隐藏了许多不便启齿的忧虑,也包含着自我安慰的意味。
但,耿直的杨涟却毫不修饰的说了:“得提防魏忠贤坐大成权阉!”
他比其他的人对事情的反应更激烈一些,还包括了他刚经历了一场政治斗争,心情特殊——那是去年十二月的事,履次上疏弹劾他、与他作对的御史贾继春穷追不舍的继续攻击他,甚而出言污蔑,弄得他愤而抗章乞去,并且立刻出城候命,幸好天启皇帝随即下旨褒扬他忠心正直,要他回朝;而后,贾继春被切责,罢了官,风波才平息了下来。
而其实,他这句话说的也只是心中所想的十之一、二而已,隐藏、压抑下来的心声还更多……
经历了半年多的时间,他已经隐隐的感觉到,大家几乎拚掉了命的在“移宫”的事件中维护的天启皇帝,其实是一个心智不健全、个性不正常、能力不足、智慧低落的人,大明朝交到这么一个皇帝手里,其实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如若宫中由王安掌权,朝政由东林操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