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白痴一樣的護士又拆了爛污,把別人的X光底片或者什么檢查報告拿給他了。可是他怀著最大的同情回答說,詹尼的血樣已經重复驗過三次。診斷上絕對沒有問題。當然,他恐怕還得介紹我們——我——詹尼——去請教一位血液病專家。依他看,倒不妨……
我揮揮手打斷了他的話頭。我需要安靜一會儿。一定要安靜下來理一理那一團亂麻。這時我猛然想起一件事來。
“大夫,你對詹尼是怎么說的?”
“我說你們倆都沒有問題。”
“她相信嗎?”
“我想該相信吧。”
“咱們該什么時候告訴她呢?”
“到了這一步,可就要你拿主意了。”
要我拿主意!天哪,到了這一步,我都快喘不過气來了!
醫生解釋道,對于詹尼這种類型的白血病,現有的种种治療手段都純粹是姑息性的——可能起一點緩和、抑制的作用,但治不了病。所以,到了這一步,主意就要我來拿了。治療的事暫緩開始倒也無妨。
但在那個時候,我腦子里其實只有一個念頭:要命!要命!碰到了這樣的倒霉事儿!
“她才二十四歲呀!”我告訴醫生,當時我想必是大喊大叫的。他點點頭,絲毫沒有不耐煩的樣子。詹尼的年齡他知道得很清楚,他也明白這對我是多大的痛苦。后來我意識到總不能老是這樣在醫生的診所里發呆。我就問他,該怎么辦。就是說,我應該怎么辦。他要我舉止言行盡可能保持常態,能保持多久就保持多久。我謝過他以后就走了。
要保持常態!要保持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