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邪恶的女人(1) 劳拉·赖丁
应她在“三位一体”里所分到的那部分(劳拉与格雷夫斯同床,但她的脖子上挂着南希的一张照片),当她无法再忍受下去时,便与孩子们搬到泰晤士河的一艘旧驳船上生活。尽管这样,大家还是在一起。“现在土耳其人已经放弃了一夫多妻制,而罗伯特决定采纳它,看来这是个不幸。”南希的父亲这样评论说。与此同时,劳拉有时与罗伯特合作,有时单干,不停地创作越来越晦涩、越来越出言不逊的诗歌、散文。罗伯特向他的出版商施加压力,迫使他们推出劳拉以获得他本人的作品,劳拉的这些日见难懂的书才得以问世。劳拉·赖丁的作品只卖出二十五本,最多不过一百本,但在少数不列颠和美国知识分子中间奇怪地保持着一种威望。劳拉是典型的坏作家,那种正因为无人能懂而受人崇拜的艺术家,这样一来她便觉得自己优越,自视为一个了解秘事的团体中的优雅成员。
劳拉主宰着一切。她吸罗伯特的血并降伏南希,把那两人与他们的环境、家庭和熟人隔离开来。她开始组建自己的随从,那些怀着崇拜她的谦恭渴望接近quot;圣圈quot;的新朋友。她是一个女神,格雷夫斯是她的神甫。他们这样生活了四年;之后发生了1929年的灾难。由格雷夫斯的侄子里查德撰写的格雷夫斯传记(我所读过的最吸引人的书籍之一)幽默而严谨地讲述了那场惊人的危机。
一切始于劳拉邀请爱尔兰诗人杰弗里·菲普斯来伦敦。她不认识那个诗人:就像格雷夫斯当年的那种情况,占有从通信开始。菲普斯携他的画家妻子诺拉同行,受到“三位一体”全体的接待。他们把诺拉安置在一个旅馆里,给她一瓶白兰地,对她说:“你把这酒喝了,忘掉你的眼泪。”他们把菲普斯安排在家里,在烧掉他所有的物品之后(劳拉说他的东西被他妻子污染了),赖丁把他变成自己的情人。罗伯特心碎欲绝,但还是顺从地接受了这种状况。至于菲普斯,他已经为劳拉像邪教教义那样有磁性的强大谵妄所吸引:“我已从一种无意识和无幸福的状态进入一种有意识的幸福状态。”在“圣圈”的头几个星期菲普斯如是说。与任何宗教导师一样,劳拉承诺在取消自我中获得个人的拯救:那是一个吞吸一切的可怕又迷人的黑洞。
①法国塞纳河流域重要的港口城市——译注。
尽管如此,三个月后,菲普斯的一部分,最健康的那部分,让他跑出来并逃离伦敦。劳拉疯了(更加疯了),她命令罗伯特和南希去找他。他们最后在法国找到了他:他与诺拉在鲁安①的一个旅馆里。一天早上,他们三人出现在那里,劳拉提了一个建议:他们没有把诺拉包括在“圣圈”里是错误的,现在也准许她加入,不再是一种四人生活,而是一种美妙的五人生活。但是诺拉拒绝了,劳拉便跺脚躺到地上。
诺拉和菲普斯逃往爱尔兰。劳拉通过邮局给他寄用过的公共汽车票,扭曲的金属丝,还有巫术。最后派罗伯特把菲普斯硬拖到伦敦。在那里,整整一夜,在他们四人之间进行了一场折磨人的辩论:他怎么可能愿意出走;怎么可能拒绝劳拉;怎么可能不想继续与她正在合写的作品(赖丁与她所有的男人合作从事妄自尊大的文学创作)。天亮时劳拉发觉自己对菲普斯已失效,认为那是魔鬼的胜利(她是善,不爱她就是献身于恶),她优雅地坐在窗台上,看着他们三人说,“再见,朋友们”,就从四楼纵身投向空中。罗伯特从楼梯上跑下来,跑到三楼时他也从窗户跳下去了。菲普斯也跑着离开,但没有停顿:他穿过临街大门,消失在远处。至于南希,她是惟一能保持一定镇静并通知警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