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有山门、三重塔、钟楼堂等。
信定觉得很难一下子寻到蒲生等他的地方,哪知那是杞人忧天。当他跑上山门的长阶梯时,一个披着白头巾,没有任何侍从的高个男人正自上面直直望向下方。
“十万火急,把您喊出来了,真是抱歉。”
信定靠近后,贤秀取下头巾,微微行了个注目礼。他自知不该指示信长公直接管辖的家臣,所以说话非常客套,不敢失礼。
蒲生右兵卫贤秀和信长同龄,四十九岁,比信定小七岁。他本是“近江守护”佐佐木氏(六角氏)的臣下,信长攻打近江时,他第一时间决定投靠织田家,从而使祖辈居住的近江蒲生郡得免战火。投靠织田家后,他当了接收蒲生郡长光寺城的柴田胜家的部下,天正三年,受封越前(福井县岭北地区)的柴田胜家去封地上任,他则没有离开近江,以日野城城主的身份形成了一个独立军团。
大家都说他是诚实、可信之人。信长公每每外出,总会让他当留守官员。但是,津田源十郎和信长是老乡,从出身序列上来说,蒲生自甘位居其下。
此际,蒲生贤秀的面容苍白得异样。
“那传闻不会……”
信定本想说“不会是真的吧”,却突然觉得喉咙口被堵住了。
贤秀从怀里掏出信件一样的卷纸,递给信定。
“您看吧。”
递来书信的手颤抖着。
“那我就拜读了。”
信定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来。
发信人是邻近的观音寺城的驻京首领堀伊贺守,是信定认识的武将。
越往下看,信定就越觉得脸上没了血色。这不是一封扯谎者的信。
“怎么回事!”冲击太大了。大呼的那一瞬间,信定只觉得一阵目眩。
“只怕信长公真的是丧命了。”贤秀忍不住观察着信定的表情。
“对方是善战的明智光秀,又有上万士兵围困,信长公能逃出此劫的可能性,怕是万分之一都……”
信定本想说“没有”一词,但喉咙里似乎堵着个苦球,再次说不出话了。
“你果然是这样看……恐怕事实就是那样。”
贤秀垂下肩,静静退了几步,猛然背过身去。就算是从后面看,都能看出他的肩膀颤动。
贤秀哭了。信定看着贤秀,一时间同样无法自制,泪流不止。
若说是悲伤,倒不如说是不甘——“天下布武”的大志半途而废,这到底是为何?为何!
他犹如一个缠人的孩子,不停自问。但是……谁能回答呢?
时间停滞了。两人一动不动。
须臾——
“您看!”
贤秀似乎回过了神,用手指着七曲道的方向。从靠近本城的上部往下,按照序列,分布着家臣们的宅院。从那上部的一角,人和财物正犹如蚂蚁一般接踵而出。
“他们和火灾前消失的老鼠一样。那帮所谓的同乡重臣们甚至丢下伊贺守通报重要情况的信,四散而去。”
贤秀说了一句挖苦的话,不觉叹息。所谓的同乡重臣都来自尾张地区。被征服的近江人说这句话,不啻是说尾张出身的家伙是窝囊废。但是,看着眼前那帮人的丑态,信定确实无法反驳,而且他确实没有那个心思。
“他们好像放火了呢。”
着火的地方似乎离他家挺近,但是那一带有二丸的曲轮相隔,看不清楚。总之,那里确实正冒着烟。
信定大吃一惊,他根本想不到家里会着火。
那个放置木箱的书房虽然是石头搭的,信定却不敢说能耐热多久。
“那大概是志摩守的宅子。我是近江人,不能说尾张人的事。方才和观音寺的使者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