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牛一觉得有点奇怪。
只听权兵卫低低说道:“或许故意让人雕得不像。”
他叫了几声清玉上人的法号,突然抱着牌位,让人意想不到地大叫起来。
“清玉师父、清玉师父,您受到多么粗暴的对待呀!太过分了,竟然被关在如此粗糙的小佛龛中……”他惨呼着,“不过,您可以安心了。清玉师父,您能听得见吗?秀吉那家伙死了,他发疯死的。现在,清如,不,阿权可以堂堂正正地见您了。我就想说这些话,才奔过来的。您能听见吗?清玉师父!”
权兵卫泪如雨下。那哭喊犹如野兽咆哮,回荡在小小的大雄宝殿之中,余音绕梁。
牛一等着他平静下来。
(让他哭个够,直到心里爽快了吧。)
权兵卫为了今天和师父重逢,经历了多少苦难岁月。与之相比,自己为寻找信长公遗骸所付出的忍耐就不算什么了。
等权兵卫的时候,他转到大殿正面。
正面和侧面各五间宽,铺着柏树皮。阿弥陀佛像、观音像以及两旁的众神像都很气派。和这座穷寺庙不相吻合。这些都是从之前的老寺庙搬过来的。
但是,阿弥陀佛像上满是蜘蛛网,地上到处都是屋顶漏下的积水,有点脏,腐烂的地方随处可见。在大殿一角,堆得高高的破布、草绳散发出臭气,或许人们依然认为这里是无家可归者暂时容身的港湾。事实上,这里或许没有住持。
牛一吃惊不已,回到大殿后面,这时,权兵卫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让您看见我的丑态了,请原谅。接下来,我带您去埋藏信长骨灰的地方。就在这后面。”
“果然——大殿旁边的信长公墓地空无一物。”
在大殿左侧内里,牛一方才看见一块牌子,上面写有“织田家庙堂”字样。
“是的。那个墓地是空的。这也是明智左马助大人建议的。他说信长的骨灰很可能被挖掘出来,暴晒于外;就算被祭奠,今后也会成为政治斗争的工具,还是藏起来为好。他说得没错。秀吉最初派浅野弥兵卫尉来阿弥陀寺谈判,开始非常客气,承诺每年供奉三百担大米,作为交换,让我们交出骨灰。但是,知道信长被杀真相的清玉上人一直拒绝。恼羞成怒的秀吉便命令前野将右卫门恐吓、拷问。这些事情都发生在我奉师命离开阿弥陀寺之后。当时,寺院所有地方,不管墓地还是草药园,都被前野挖了个底朝天。”
“尽管那样,也没发现?”
“是的。我这就带您看看我们的办法。”
权兵卫缓慢走向寺院后面。那是一片荒凉的平地,几十只乌鸦在空中盘旋,似乎在找这个“流浪者之家”中的腐肉,令人恐惧。
“过去,这片无主墓地比现在还要大几十倍,容易隐藏。”
权兵卫眯缝着眼睛,感慨万千地嘟囔着。
“左马助大人让你们把信长公埋藏在这片无主墓地中?”
太无礼了,太可怜了。牛一不禁怒从心头起。但是,权兵卫不为所动,傲然答道:
“不行吗?太田大人您可不能憎恨左马助大人,那是不识好人心。正因为这里是无主墓地,才能躲过前野的掘坟行为。”
说着,权兵卫环视四周。
“当时,我权兵卫奉清玉上人的命令离开寺庙,不知道后来的事情,但听侄子四郎说。前野带来了生野银山的挖掘工,多达三百人,整座寺庙被挖了个底朝天。不过,埋藏在这里的无名者的数量是那些挖掘工的几十倍。不管怎么挖掘,出土的都是清玉上人几十多年间超度、埋葬的成千上万的尸骸,有路边倒毙的人、没有亲眷的囚犯、妓女、婴儿、孕妇等。那些五具、十具重叠在一起的尸骸散发出腐臭味,连那些挖掘工都受不了,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