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无法深挖。”
“信长公的骨灰埋藏得更深。因此没有被秀吉夺走,是吗?”
“是的。不管怎么说,那些挖掘者都是银山中的熟练工,各个擅长挖掘洞穴。而且,秀吉那个人肯定会重赏发现者。为了防止他们拼命挖掘,竟要用信长生前当草芥杀死、抛弃的无名之辈的尸骸来保护他的骨灰。当时,我觉得这真是一种讽刺。但现在,我绝不认为是讽刺。当时,秀吉之所以没有发现,是因为成千上万的死者拼命报答清玉上人。我愿意这么相信。换句话说,清玉上人的大慈大悲让他们超越恩仇,用腐臭不堪的身躯护信长。这难道不是最棒的‘菩萨行’吗?”
“菩萨行?”牛一抬起头,低呼道。
“这不是菩萨行,又是什么?太田大人,我这么说,您还憎恨让我们把信长埋葬在无主坟地的左马助大人吗?”
权兵卫直勾勾看着他,牛一不禁转过脸,觉得肩膀顿时松垮下来。
“对不起。刚才,我没明白左马助大人的深谋远虑。请容许我再次致歉。”
他后悔自己一时生气。权兵卫微微一笑,点点头。
“好了,就是这里……”说着,权兵卫再次望望四周,脸色逐渐阴郁,“奇怪,应该不会有这种事……”
“究竟怎么呢?”牛一没有明白权兵卫的意思。
权兵卫突然悲痛地嚷叫起来:“少了个记号。转移到这里时,我做过同样的记号……”
“记号?您说的是为了找到目标而标注的记号?”
牛一哑然。说实话,他想的是——好不容易等到现在,却说记号没了,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
“左马助大人说过:‘记号还是由你和清玉上人两个定夺,我不知道为好。’坚决不参与。他还说要挖一张榻榻米大小的洞穴,深度一丈八尺以上,越深越好,将存放骨灰的罐子放进去,四周围上结实的石头,最后将捡来的尸体一层层堆上去,不留空隙,一直堆到地面。根据清玉大人的指示,我挑选了薄瓦罐。”
牛一皱着眉头,问道:“故意挑了个粗糙的瓦罐?”
“瓦罐防潮性好,里面的骨灰不会受潮,才能顺利入土。骨灰只要入土,就会生土,土上很快长出草木,草木能给活人赋予活力。这就是因循轮回的道理。清玉上人经常这样说。他说希望哥哥信长也能为这种因循轮回助一臂之力……哎呀,那个记号……”
权兵卫再次环视四周。
“作为记号,在东边种了木瓜,北面种了吉祥草。信长的骨灰就在两条直线交叉点的地下两丈处。好在这里没有地下水路,全是坚实的黏土层。您应该知道,木瓜是织田家的家纹,而另一个记号吉祥草则能让清玉上人回忆起儿时的事情,当时,他和年幼的信长在山野中追逐打闹。据说这种花很少开放,如果开放,幸运就会降临到那个人家。信长听到这种说法后,就牵着或者背着幼小的清玉师父,在山中的大树下拼命寻找,一旦发现,就拿去送给爸爸信秀,博得他的高兴。”
“是吗?吉法师大人还有这么一面?我不知道。”
牛一欣然微笑,他之前不知道这些事情,如果知道,就会将其加进《首卷》……
“事出有因。如果不这样做,那个偏爱信行的妈妈就会阻挠他们二人见爸爸。听说上个月底,不怎么开放的吉祥草在阿弥陀寺突然开花了。我相信这是宣告秀吉的死讯。这座寺庙里的吉样草有灵性,绝不会沉眠,而且把秀吉将死的好消息预先通报给我阿权。您看,吉祥草开了淡紫色的小花,但另一个木瓜却不见踪影。您稍等一下,我问问寺里的僧人。”
权兵卫冲着大殿跑去。牛一站在吉祥草的后面,凝视着面前的无主墓地。
(信长公就在正前方,肯定非常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