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要离刺庆忌
似乎生出了眼睛,关注着庆忌的一举一动。他知道,他和庆忌的膂力相比,犹如泰山之比蓬草,如若动作,只可一举成功。他心里觉得又自豪又骄傲,公子庆忌的生死,吴国社稷的安危,此时全都系在他的脖子上。感谢超人的先知孙武,使他这一残缺不全的穷巷酒肆的无名鼠辈,成为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日后,太史公也不得不在史书上恭恭敬敬地写上“要离”二字了。可是,现在便是孙武孙先生所说的电光石火一般的时机么?孙先生说“可将庆忌水葬”,就是这片水域么?不,还不行。船是顺风船,如果他立即转身面向庆忌,可就是逆着风了,他知道,他的体力不济。
等待着。在等待中受折磨。
要离夹着长戟的腋窝里,出着汗,粘粘渍渍的,很不舒服。风吹过来,他打了个冷战。
他保持着那种江船第一兵的姿态,目光只注视着前方吴国的方向,他夹着的青铜之戟也一直指向吴国。他的无比忠诚的姿态,彻底解除了庆忌的防线。
忽然,风儿怎么转向了?
风在这顷刻间,鬼使神差地打了个旋,由西风改为东风,呼呼啦啦吹开了庆忌的战袍。
船就要打横。时机!“电光石火”一般的时机!
不容多想,要离的右腿猛一蹬,如青蛙一样跳了起来,转过了躯体,那长戟画了半个圆,紧接着借着江上的风势,连人带戟全部冲向了庆忌,那样子,似乎是要离自己也要插到庆忌的胸膛里去。
长戟从庆忌的心口插入,从后脊梁穿出来,速度是那样快,穿破庆忌胸和背的戟尖连血都没有。
庆忌“啊呀”叫了一声,手把住了戟的长柄。
要离还在力图搅动那青铜之戟,可是他丝毫动不得戟了,人悬了起来,把着戟柄,在戟的另一头,被跷了起来,高高地挑着。
要离撒了手,要跳水逃走。
庆忌身上插着戟,赶上一步,将要离的头发捉住,提了起来,像提着一只小鸡。众兵士这才醒悟过来,跑过来,连声叫“公子!”
庆忌从容地坐在船头,把要离向水下按,要离整个儿沉了下去,又浮了上来,一共三次,喝了一肚子的水,只有翻白眼的工夫,没有说话的份儿了。直到庆忌把淌着水的他又放在了膝盖上,他才喘过了气。
要离说:“庆忌小儿,如今知道世上有可为之事亦有不可为之事了吗?知道世上有一个柔弱不过和勇武不过的叫做要离的人了吗?”
“庆忌到死才听说,岂非相知太晚?”
“不晚,你好生看看爷爷。”
“哈哈,”庆忌哈哈大笑,“哈哈,天下果然出了这样的勇士,把戟插在了庆忌的身上了吗?”
庆忌看着要离。要离看着庆忌。
庆忌抓着要离的头,仔仔细细地看要离那张孩子脸。因为呛水和激动,那张脸变得青紫,却尽量作出不可一世的样子。要离也仔仔细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庆忌那张大脸,那脸上似乎有无限伤悲和遗恨,却又含着几分赞佩,顷刻间失血,由赤红而变得苍白了。
士兵们全都伸出了戟:“杀死这个小人!”“剁成肉酱!”“公子你撒手吧。”
庆忌摇了摇头:“不。要离的勇敢实在令我敬佩。滚开,你们都滚开!放他走!岂能在一天之内杀死两个勇士?滚——”
庆忌把要离从膝头上推了下去。
庆忌猛然间把长戟从胸中拔了出来。
一腔鲜血忽地爬上了桅杆,溅在帆篷上,又慢慢地洇开。
血的帆,在秋风里呜呜咽咽地哭泣。
船靠了岸。围在庆忌尸体周围,掩面而泣的兵士们,没人理会要离。
要离上了岸。呆呆地坐在岸上。
直到庆忌的舟师全部返回,那血色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