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文体递变
的文学流派,因是公安人,称“公安派”。他们反对前后七子复古拟古的论调和表现,认为文学应因时因人而变,不能一味摹拟古人,提倡“独抒性灵,不拘格套”,以卓见真情为文,保也产生了浮而不沉之弊。竟陵:明后期,以钟惺、谭元春为代表的文学流派,因同是选家、竟陵人,称“竟陵派”。他们倡导抒发性灵,反对公安派的粗率轻浮;反对七子复古拟古,又主张学习古人精神,走上了深幽孤峭之途。
(52)俳体:指八股文的排偶体。宋洪迈《容斋续笔》十二称《龙筋凤髓判》为俳体,即为对偶文,认为不庄重。
这两则说文体递变的道理,不像物体的演化,必须经过新陈代谢、前仆后继。中国各种文体,渊源于五经。历代文体的变化,有自身的原因,也有社会的原因。王国维在云:“四言敞而有楚辞,楚辞敞而有五言,五言敝而有七言,古诗敝而有律绝,律绝敞而有词。盖文体通行既久,染指遂多,自成习套,豪杰之士,亦难于其中自出新意,故遁而作他体以自解脱,一切文体,所以始盛终衰者,皆由于此。”他说的只是文体自身发展的原因,鉴于已有文体出现弊端,才促成新文体的产生。“弊”就是毛病,当某位敏感的文学家发现已有的文体在内容或形式上有着某种毛病或束缚时,便要寻求出路,由的四言到形体较为自由的《楚辞》,然后古诗、五言、七言、律诗、绝句、词、曲,皆是伴随着社会生活的发展变化而产生的新的文体。
这里引金刘祁、明曹安的话,都在说明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文学,一个时代的文学有一个时代的风格。到了明代前后七子李梦阳、何景明、李攀龙、王世贞辈,他们由于不满“台阁体”只追求典雅工丽的形式,不顾及格调的陈腐庸俗,而主张复古拟古,提出偏激之见。如李梦阳说:“宋无诗,唐无赋,汉无骚。”(《方山精舍记》)他所谓的“无”,就是“亡”的意思。何景明把这番意思明白地说出了:“经亡而骚作,骚亡而赋作,赋亡而诗作。”(《杂言》)他简单地把文学形体的递变,看作是绝对的新陈代谢或前仆后继。明胡应麟也在《诗薮》里发表相同的意见。明郎瑛《七修类稿》进一步提出贵古贱今的主张,认为“文章与时高下,后代自不及前”。如果说一个时代的文章有一个时代的标准是对的,但如果说后代的文学一定不如前代的文学,显然大误。
郎瑛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若照他的主张,文体无需变化,停留在先秦,仍然读四言诗,或许是他的最高境界。但是社会生活和人类语言都在不断发展、变化,表达情感和模写事物的要求自然是越来越丰富,文体也便随之越来越千变万化、多姿多采,整部文学发展的历史就是如此。
这里举出六朝骈体文盛行,取代了汉魏以来的散体文,开始时由于这种文体追求语言对偶、句式整炼、声韵和谐、辞采华美、使事用典诸多严格的追求而广为流行,发展到后来,更趋于形式的讲求,内容日益贫乏,风格日益柔靡。于是杨炯《王勃集序》,称王勃把“积年绮碎,一朝清廊,翰苑豁如,词林增峻,反诸宏博,君之力也。”王勃起来革除柔靡的文风,但写的还是骈文。诗也如此,陈子昂批评“齐梁间诗,彩丽竞繁,兴寄都绝”,他提倡风雅兴寄,他所写的《咏怀》,还是五言古诗。直到韩愈提倡古文运动,以古文代替骈文,传奇兴起,变文出现,但当时骈文并未中绝,在传奇、变文中就有不少骈俪语。钱先生即指出“俪体未曾中绝”,又指出“忽盛于清”。即就明代说,由于统治者的提倡和应试科举的需要,八股文起,排偶句法的兴起,又重视讲究对偶,到了清代骈文大为盛行,又出现了“骈散并行,各放光明”的境况。这里例举骈体的盛衰发展便可以说明,文学体制的发展可以在同一体制中推陈出新,不是一种文体先亡,之后生出另一种文体,而是犹如调色,黑白呈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