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如今你吴统制忠义为国,还肯结交到咱市井细人,俺不听你话还有谁的话可听?俺如今就跟定你了。吴统制你如有驱策,何宏俺一定执鞭相随,万死不辞。”
“俺吴革何人,敢来驱策老爹?”吴革谦逊道,“凭你老爹在东京城里的声望,只要登高一呼,一、二十万人怕不都跟着你走?大家一条心用于抗虏之事,战士在城上击贼,老百姓从旁缉奸安民,修城筑道,搬运矢石,传令传食,有多少事情可做。事有巨细、功则相同,这就是老百姓的救国之道了。还有你邢太医,刚直不阿,交友遍及京中,其中岂无忠义绝伦之士?如与他们广通声气,必能收得集思广益之效。邢太医、雷太学、丁二哥,你们且屈指数数在今东京城里,还有哪些忠义之士,可与言救国之道的?”
一句话触发了邢倞、雷观。他们列举出监察御史张所、禁军将领蒋宣、李福、卢万、崔广、崔彦、太学生吴铢、徐伟、角抵艺员李宝等名字不下二十余人。吴革一一记下来,然后亲自给大家斟满了酒,提议道:
“众位都是汉家的好汉子,”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就是师师,虽属巾帼,忠肝义胆,也是我汉家的好汉女。今日一会,非比寻常。吴革不揣微末,愿与众位歃血为盟,誓保大宋江山,不与金虏共存于斯世。至于各位提出的忠义之士,自当逐一相访,披肝结交,若得万众一心,咸来赴会,岂惧金贼肆虐,奸臣卖国?”吴革这番话说得意气如云,博得大家的激赏,都说愿意歃血与盟。只是谈到为头的问题,吴革又客气一句道:“至于领袖之选,自当虚位以待贤者。”
“义夫(吴革字),这话就不对了。”丁特起也变得积极起来,“你看邢太医、何老爹都愿推你为尊,此事攸关大局,岂为一人荣辱?义夫再推却,就是矫情了。”
这个问题无可再议。大家都推吴革在首位坐下。吴革顿时现出一股刚毅之气,说道:“既然众位见推,吴革义不容辞,只好暂时承乏此席,权为盟主。吴革分居军人,将来会众多了。不免要以军法部勒,那时众位要大力支持,才好办事。”
这一条大家又通过了。然后吴革发令道:“酒来!”他自己拔出佩刀,卷起农袖,一刀刺入臂中,把鲜血流入一个盛满了酒的大瓦盆内。他的隔座,恰巧正是师师,他又犹豫了一会,待把刀子递给左旁的雷观。不想师师一声不响,就把刀子接过来。她挽起衣袖,露出一弯玉臂,咬紧牙齿,用力一刺,把刀子刺入皮肤,一缕鲜血弯弯曲曲地流入瓦盆。然后再一个个挨过去,大家都刺了血。盟主吴革就用刀子在酒盆里搅动几下,双手捧起酒盆,喝了一大口。挨到师师,她喝血酒要比刺血困难得多,不禁皱起眉头来,她感觉到大家的眼睛都盯着她瞧,她闭上眼睛,一挺脖子也喝下去了。大家挨次喝酒,转了两圈,早把这一大盆血酒全部喝干。
和着血的酒进入血管里,使他们的血液更加沸腾起来,他们的神色也更加肃穆,这是因为他们意识到抗金的大业已有一大部份落到他们的肩膀上,他们不是甩言语而是用决心要实现今夜的誓言。
这件事发生在金军第二次进攻东京的前夕。从此三家村成为东京城里一个抗金的“地下据点”,到了适当时机,它的作用就会显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