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
莱之间?或者都不是,只是因为我对婚姻怀有畏惧?
我坚信,我一直都在深爱着阿依莱,我不能给他的,只有婚姻。
我回握了一下阿依莱的手:“我爱你,很爱。你是我此生唯一想嫁的男人。”我认真地对阿依莱说。
阿依莱的脸上再次闪过一抹知足的笑容。
“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爱上你的吗?”
我摇头。
“第一次见到你,我看到你眉间的金星。我以为那是画上的,没想到是生来就有的。还有,你长得比我所见过的所有女孩都丑。”
我含泪而笑。
真的是那时候吗?如果是,那么,我又是什么时候觉察到我与阿依莱之间的姐弟情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是在他第一次出使中国归来吗?
记得阿依莱第一次作为通译随使团出使中国时,还只是个小孩子而已。那一年是中国的洪武二十八年(约1395年),阿依莱年方十二岁。当时,明与帖木儿朝往来使用的语言有波斯语、汉语、蒙古语和突厥语,阿依莱因为小小年纪便精通上述语言被帖木儿王视为天才,加上他头脑灵敏,能言善辩,因此,帖木儿王会选中他充当使团通译和副使之一就不足为奇了。
当时,我生平第一次与沙哈鲁有了肌肤之亲。那一次似乎很亲近其实很疏远的经历使我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变成了注重仪表、仪态迷人的少女,但我从来没有将沙哈鲁视为我生命中的男人。我说过,我与沙哈鲁彼此相爱,但我们之间的爱不是男女之爱,而是除男女之爱以外的其他各种爱的总和。我的眼睛关注着沙哈鲁,为他的烦恼而烦恼,为他的无奈而无奈,但那绝对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爱情。如果非要把爱的定义狭隘化,我知道沙哈鲁从来没有爱过我。
而我,也从来没有爱过沙哈鲁。
事实就是如此。
随后的日子,阿依莱随使团到了明朝。他回来那一天好像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节日,我们所有的人,公主、我、索度夫妇,还有尚未返回哈烈的沙哈鲁和他刚刚怀有身孕的妻子,我们都围在阿依莱身边,听他讲出使途中的故事。
所有的一切,清晰如昨。
阿依莱拉着我的手,放在他的脸上。
他的手心滚烫,脸也滚烫。欧乙拉公主病故之后,阿亚和沙奈也先后辞世。兀鲁伯虽然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也是我小妹妹的丈夫,但他毕竟是帖木儿帝国名符其实的储君,是辅佐沙哈鲁治理国家的君主,我不可能真的把他当做我的亲人。因此,除了沙哈鲁和阿依莱,我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别的亲人。如今,阿依莱又要离我而去,我不明白,长生天为什么独独把我留下来,甚至在未来的日子里还给了我很高的寿数,却一个个夺去我所热爱的人?
是因为长生天要我活着见证什么吗?所以才赐予了我一颗金星,赐予了我超凡的想象力和一双灵巧的手?
可能是吧,因为后来,我果然见证了一个帝国的全部兴亡。
我和阿依莱的交谈一向波澜不兴,我喜欢听他用他那种特有的平静的语调跟我说话。小的时候,每当我和他发生一些小孩子之间常会有的争吵,我赌气不跟他说一句话,他有个特殊的办法哄我开心。那就是,他总会选在我准备午睡的时候跑进我的房间,在我的身边坐下来,不紧不慢地给我讲有趣的故事。我的心里原本不想理他,可他的声音让我心绪宁静,因此,往往他的故事还没有讲完,我就已经沉沉睡去。而当我醒来时,我便与他和好如初。
让我心如刀绞的是,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将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像阿依莱那样对我说话。
如今,轮到我用不紧不慢的语调给阿依莱讲述我在哈烈的所见所闻。我天生善于描摹细微的事务,阿依莱即使在病中,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