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
的一天就这样一晃而过。从第三天开始,身为帝国君王的沙哈鲁就鲜有时间像前两天那样一门心思陪伴我了,他的事务繁杂,我甚至只能在晚上见他一面,让他听我唠叨几句旅游的感受。
我在哈烈的行动不受限制。虽然沙哈鲁不能陪伴我,可他给我安排了最好的向导。在哈烈逗留的最后几天里,我把所有的时间都花费在城中那座壮丽的图书馆里。图书馆为酷爱文化的沙哈鲁所建,馆中收集了世界各地众多的书籍和艺术品,包括我为帖木儿王制作的水晶象棋。沙哈鲁父子去世,帝国衰落之后,这副蒙古象棋据说落在了月即别帝国昔班尼汗的手里。
我留恋哈烈,留恋沙哈鲁,可我最终还要回到塞西娅洞。我已经离开欧乙拉公主太久,我想念她甚于世间的一切。
沙哈鲁亲自为我送行。他的临别礼物是一本厚厚的诗集,我只翻看了一页,泪水便潸然而下。原来,这就是那本诗集啊,诗集里收录了沙哈鲁从少年时代起到如今写给欧乙拉公主的所有情诗。
我们约定,最多三年,我还会来看望他。
从哈烈即将回到撒马尔罕途中,我听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索度派人通知我,阿依莱出使归来,不幸染上一种古怪的病症,生命垂危。
我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撒马尔罕。一路上我都头昏脑涨,我只想着一件事,一向身体很好的阿依莱怎么说病就病,乃至一病不起?
欧琳堡冷清了许多。公主去世后,只有十几个负责卫生的杂役、两个厨子、索度夫妇和他们的儿子阿依莱,还有我,被特许住在这里。欧琳堡是沙哈鲁、兀鲁伯、阿依莱和我的家,然而,此刻的我,回到欧琳堡再没有回家的感觉,公主带走了一切,我的内心只留下挥之不去的凄伤。
索度和他的妻子都苍老了许多,显然,阿依莱突然病重使他们身心俱疲。我顾不上跟他们叙旧,直接和索度来到阿依莱的房间。
阿依莱还住在他小时候住的房间里,房间的陈设不多一点,不少一点。阿依莱和我一样,是一个拒绝改变的人。
索度悄然退去了,我走到阿依莱的床边。我看到虚弱的阿依莱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我。他的眼睛也许不像以前那样明亮了,但里面依然闪烁着温暖的光芒。我突然有一种喉咙发紧的感觉,公主、沙哈鲁、阿亚、沙奈、阿依莱,他们原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除了沙哈鲁去了离撒马尔罕有几千里之遥的哈烈,其他的人为什么像约好一样,都要先后弃我而去?
阿依莱向我微笑,我也努力向他微笑,在他的身旁坐下来。
阿依莱说的第一句话是,塞西娅,我等不到四十岁了。
我的眼泪一下流了出来。也许,真的是我害了阿依莱,我拒绝婚姻,阿依莱无奈地尊重了我的选择。当父母多次流露出希望他与别的女子成婚的愿望时,他笑着对父母说:等我四十岁,如果我四十岁时塞西娅还不肯嫁给我,我就死了这条心,娶一个不像她那么古怪的女人成亲,生儿育女。
可是,长生天却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我即使不后悔自己的执拗,想到他的父母在他去后孤苦无依,我就无法不为自己的决定自责。
阿依莱为我拭去泪水,他问我:“如果我活下来,在我四十岁的时候,你会同意嫁给我吗?”
我望着他,我可以撒谎,但是,阿依莱喜欢的是我的直率,所以,我只能痛苦地摇了摇头。
“那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是因为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吗?”阿依莱依然微笑着问,他并不生我的气。
他从来不生我的气!我是个任性的女人,阿依莱从小就懂得纵容我的任性。
是啊,为什么不能嫁给阿依莱,为什么呢?
是因为我不想改变,还是因为某种东西横亘在我与阿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