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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必烈展开奏折,飞快地浏览了一遍,脸色越来越阴沉。看毕,他愤怒地将奏折合起,重重地拍在御案之上。

    寝殿之中所有的人顿觉冷风透骨。

    真金正襟危坐,脸色如常。

    “大汗,皇后,臣还要冒死弹劾中书省右丞相安童、御史大夫玉昔帖木儿,他们早已接到奏章,却私自扣下,不予呈送大汗,这等欺君之罪,还望大汗明察!”

    安童、玉昔帖木儿、尚文离坐跪倒,安童镇静地解释着:“大汗,臣等确知奏章之事,但因大汗巡幸上都,臣等未及向大汗禀报。”

    忽必烈冷笑:“你这也算得借口吗?”

    安童依旧泰然自若:“大汗容禀:如若臣等果将奏章呈与大汗,大汗将做何处置?”

    忽必烈竟被问住,好一会儿没有回答。

    是啊,安童问得有一定道理,就算他果真接到了这个奏章,他又该、又能做出怎样的处置呢?他还没有丧失理智,还不至于因为曾封章上了这样的奏章,就无端怀疑曾封章所做的一切都是受儿子阴使。他完全清楚,儿子天性淡泊、事亲至孝,这样的性格,又岂会觊觎汗位?

    可是,如若他此次不予追究,那不就等于是对这种大逆不道之事予以默认和纵容?何况,一旦开了这种先河,那些迂腐的大臣们就难免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耳边聒噪不止。他早晚会将汗位传给儿子,但他决不能容忍任何人以这种方式逼迫他退位。

    南比冷静的声音打破了殿阁中的沉寂:“大汗,臣妾毫不怀疑,太子一直都在病中,对于曾封章所奏之事,他必然全不知情。曾封章身为南台御史,负有匡正国弊之责,大汗宠爱臣妾,引起外臣的误会想必也在情理之中。请大汗息怒,一切不妨等调查清楚再做裁断,大汗以为如何?”

    忽必烈愠而不言,然怒色稍霁。

    安童与玉昔帖木儿彼此交换了一个意外的眼色。他们没想到,对于曾封章所奏之事,南比皇后非但不以为忤,反而旗帜鲜明地站在了太子一边。年轻皇后的豁达和明理,使他们紧张的心情松弛下来,因为这样一来,不必他们冒死相谏,形势已转对太子有利。

    答即古阿散则不然。他的心脏和大脑仿佛一起坠入了无底深渊,顷刻之间,额角、脖颈、腋下、脊梁沟甚至手心脚底都不断冒出了层层密密的冷汗。南比皇后的态度可是他以身家性命做此豪赌的筹码!按照他原来的设想,只要他将曾封章的奏折交到大汗和皇后手中,势必引起年老多疑的大汗和蒙受责难的皇后震怒,接下来,他只须乘势煽煽风、点点火,便能顺理成章地将所有愤怒的矛头从安童、玉昔帖木儿身上引向真金太子,使大汗有充分理由怀疑这份请求他禅位的奏折,不过是太子与权臣们相互勾结所导演出来的闹剧。一旦真金太子因怀有谋夺汗位之心而被其父猜忌,甚至遭到废黜,那个时候,手中握有兵权、个人威望仅次于真金的北平王那木罕,不就有了入主东宫的希望?

    与尊崇儒术的太子真金相比,他宁愿选择性情粗豪、身体强壮的那木罕,阿合马已经死了,他希望成为阿合马那样的权臣,这个理想,他只有通过协助北平王登极才可能实现。若非为此,他又何肯甘冒这样的风险,提着脑袋与当今太子一较高下?

    只是,他实在弄不明白,好好的一盘棋,怎么刚下了两个子儿,就变成了一盘死棋?

    看来,他的失算就在于,他从一开始便错估了大汗对自己儿子的了解,也错估了南比皇后的禀性为人。

    玉昔帖木儿朗声启奏:“大汗,臣这里亦有一份奏折,系臣等联名弹劾阿合马余党答即古阿散等人贪赃枉法、欺君罔上之罪行,请大汗御览。”

    “阿合马余党?你说答即古阿散是阿合马余党?”

    “正是。臣握有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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