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
千真万确,泰亦赤惕的营地确已空无一人。
昨天夜里,塔尔忽台收兵回营后一直坐卧不宁。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出一些零散的可怕的境头:高举的战旗,逆转的风雨,成吉思汗中箭后屹立不倒的身姿……他急召部将商议对策,结果大家一致要求暂避蒙军锋芒,待回老营再作打算。塔尔忽台接受了这一建议,当即传令连夜拔营。
成吉思汗从榻上撑起了身体。由于牵动了伤口引起了剧痛,他下意识地咬住了嘴唇,一张因失血过多而变得蜡黄的脸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大汗!”哲列莫知道成吉思汗急于追赶逃跑的敌人。
成吉思汗似对哲列莫说,又似自语:“敌人不会逃得太远!从他们只将空奶桶抛下的情况看,他们必定带有繁重的辎重,只要我们派轻骑前去,定能追上他们。”
“由我去就可以了,您不能……”
“没事,我没事,你跟我来。”
成吉思汗刚刚踏出帐门,便传来了一个好消息:博尔术在歼灭篾儿乞部引军回营途中,正遇仓皇逃遁的泰亦赤惕部,双方经过一场厮杀,塔尔忽台力不能敌,丢下大部分辎重和部众,只带些残兵败将逃回老营。目前,博尔术正押解着篾、泰两部的俘虏及财产向斡难河方向赶来。接着,木华黎处也传来喜讯:他和术赤顺利完成截杀札木合的任务,正在回营途中。
捷报频传,全军将士欢呼雀跃,整个军营洋溢着喜庆和欢乐的气氛。
当天,成吉思汗命令就地宿营,等待木华黎前来会合。
第二天,博尔术、木华黎先后率部返回,三路人马在斡难河畔顺利会师。众将闻知大汗中箭受伤,皆赶到成吉思汗帐内探视慰问。成吉思汗正与众人言谈甚欢,这时,侍卫来报,帐外有位老者求见。
成吉思汗在众将的陪同下来到帐外。尽管二十四年的时光已将黑发催白,成吉思汗仍然一眼认出来者正是他少年时代的救命恩人、朝伦的父亲锁尔罕。
他急忙抢步上前,大礼参拜:“铁木真拜见恩人。”
锁尔罕忙不迭地搀起他:“不可,不可!大汗莫要折杀我锁尔罕啊。”
成吉思汗握住了老人的双手:“老人家,您身体可好?”
“好。托大汗的福,硬朗得很。”老人笑眯眯地回答,眼睛里已是泪光闪闪。年少的铁木真曾发誓要报答他们全家的救命之恩,而他此次举家来投,却绝非要图什么报答。他思念阔别已久的儿子朝伦,何况泰亦赤惕已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时光如流水,最让老人感到欣慰的是,铁木真的的确确变成了成吉思汗!
成吉思汗一眼看到老人身后站着一位英姿勃发的青年将军,他以为青年是老人的什么人,便微笑着问道:“这位是……”
锁尔罕急忙介绍起来:“他叫只尔豁阿台,是泰亦赤惕部有名的勇士和神箭手。他特意请求同我一起来拜见大汗,想从此在大汗帐前效力。”
说到这里,老人推了推只尔豁阿台,要他拜见成吉思汗。只尔豁阿台纹丝不动。他的沉默似乎意味着一种思索,一种抉择。
“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成吉思汗温和地问。说真的,才看一眼他就喜欢上了这个不卑不亢、目光如炬的青年。
“有。”只尔豁阿台昂起头,坦率地回道,“我必须告诉您,那日两军阵前,将您射伤的那个人就是我。”
“哗——”仿佛听到一声号令,成吉思汗的侍卫抽出兵器,将只尔豁阿台团团围定。只尔豁阿台泰然自若地环顾着他们,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成吉思汗摆摆手,侍卫们不情愿地退至一边。成吉思汗向只尔豁阿台走近一步,不紧不慢地问道:“你既射伤了我,为何又来投奔我?”
“我对大汗的威名素有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