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封建制与革命
堆石头犹如一堆灰烬;它可增而美丽,它已死去,但充满了令人畏惧的已逝世纪的晕眩,它正瞧着可怕的现在时刻的到来。昨日在今日面前颤抖;旧日的残忍面对并且忍受今日的恐怖;已成为乌有的昨日用阴暗的眼光瞧着今日的恐怖,幽灵瞧着鬼魂。
大自然是无情的。面对万恶的人间,大自然依旧赐予鲜花、音乐、芬香和阳光;它用神圣的美反衬出社会的丑恶,从而谴责人类。它既不撤回蝴蝶的翅膀,也不撤回小鸟的歌唱,因此,处于谋杀、复仇、野蛮中的人不得不承受神圣物体的目光;他无法摆脱和谐的万物对他强烈的责难,无法摆脱蓝天那无倩的宁静。在奇妙的永恒中,人类法则的畸形被揭露无遗。人在破坏、摧残,人在扼杀,人在杀戮,但夏天依旧是夏天,百合花依旧是百合花,星辰依旧是星辰。
这天早上,清晨的晴空比任何时候都更迷人。和煦的风吹拂欧石南丛,雾气在树枝间缓缓爬动,富热尔森林充满了泉水散发的气息,在曙光中冒着气,就像一个满满的大香炉。蓝色的天空,白色的云,晶莹透明的水,还有从海蓝宝石到祖母绿的各种颜色和谐的植物,相互友爱的树,成片的草地,深深的平原,这一切纯净贞洁,是大自然对人类的永恒忠告。然而在这一切之中人类却暴露了可惜的无耻,在这一切之中是堡垒和断头台,战争与酷刑,血腥时代和血腥时刻这两张面孔,往昔黑夜的猫头鹰和未来黎明的蝙蝠。在这个鲜花盛开、香气扑鼻、深情而迷人的大自然中,美丽的天空向图尔格和断头台酒下晨光,仿佛对人说:“瞧瞧我在干什么,你们又在干什么。”
这就是太阳对它的光辉的妙用。
这个场面有观众。
这支小小的远征队的四千人在高原上排成战斗队形,从三面围着断头台,好似字母E的实测平面图。炮队位于长线中央,组成E字母的切口。红色断头台仿佛三面被围,士兵组成的人墙折过来,延伸到高原陡坡。第四面是开放的,那里有沟壑,而且面对图尔格。
这样就形成了一个长长的方阵,中央是断头台。太阳升高,断头台在草地上的影子越来越短。
炮手们各就各位,点燃了火绳。
从沟壑升起谈谈的蓝烟,桥上的火刚刚熄灭。
图尔格在烟中变得朦朦胧胧,但未被完全遮住,它那高高的平台俯瞰着整个地区。
平台与断头台只隔着那道沟壑,两边可以对话。
军事法庭的桌子和插着三色旗的椅子被搬上平台。太阳在图尔格后面升起,反衬出这个大堡垒的黑影。在它顶上,有个人正抱着双臂,一动不动地坐在法庭椅子上,坐在那簇三色旗下。
他就是西穆尔丹。他像昨天一样,穿着文职特派员的服装,头戴有三色翎饰的帽子,挂着军刀,腰间插着枪。
他不说话。所有人都不说话。士兵们持枪立正,低着头。他们的手时相碰,但不交谈。他们杂乱地想到这场战争,想到这么多战役,想到他们曾英勇面对篱笆后的冷枪,想到大批被击溃的愤怒的农民,想到攻克的城堡,想到得胜的战斗,想到胜利,而现在,这全部光荣似乎都成了耻辱。阴沉的等待揪住了所有人的心。刽子手在断头台的木台上走来走去。越来越强烈的晨光使天空显得明亮而庄严。
突然间传来一阵低闷的鼓声,这是因为鼓面上盖着黑纱。死亡的鼓声走近了,人们向两旁闪开。一支队伍走进方阵,朝断头台走去。
打头的是黑鼓,然后是一队垂下武器的精兵,然后是军刀出鞘的宪兵,最后是囚犯戈万。
戈万自由地走着,手脚都没有被捆绑。他穿着普通军装,佩着剑。
在他后面是另一队宪兵。
戈万脸上挂着沉思的快乐,当他对西穆尔丹说“我想到未来”时,这种快乐曾使他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