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苦出身老疙瘩备尝世事艰 毒手段孙鬼子险杀小枭雄
,一晃就三天。张作霖哭了,后悔不应该跟后爹犟嘴,现在想想:后爹说得也对,娘也打得对。可是,我已经出来了,再回去我有什么颜面啊,没脸见人,邻居也得笑话我啊,饿死我也不回去,找不着活儿我也找。三天里张作霖只吃了一顿饭,饿得眼都蓝了,天地都晃悠,腰都直不起来了。他一看在高坎找不着活儿干,捂着肚子,毛着腰,走出去十二里地。
张作霖离开高坎,到了一个叫滚子泡的村子,他一看这地方也不错,在堡子头有一个大院套,青堂瓦舍,后边是个大院,两扇大门开着,正赶到晌午,他看从四面八方来了二三十个人,肩头都扛着农具,有说有笑地都进了这个大院了。张作霖纳闷:这是干什么的?扒着大门提鼻子一闻,哎呀,怎么这么香啊?
噢,到晌午了,正开饭的时候。张作霖的肚子把爪揉肠,“咕噜咕噜”,简直是前腔贴了后腔了。他一想:不管怎么地,我也得讨点儿饭吃。仗着胆子张作霖进了这院了,一瞅这院一大溜有五间房子,帘挑着,门开着,热气腾腾,香味就是从里面飘出来的。他探头往里边一看,凡是来的人都把农具搁到门口,到了里边拿着大海碗,盛菜汤,抓饽饽,找地方就吃,好像没人管。张作霖想:我也得吃呀,宁愿吃完挨顿揍,我也不能这么饿死。就这样仗着胆子他进了屋,在碗柜上抄起俩大海碗来,拿铁勺盛了一碗汤,在大笸箩里抓了两个大眼窝头,找个地方一顿狼吞虎咽。屋里吃饭的人都发现了,有的就看了看他,有那多事的就问:“我说这小孩儿谁啊?”“不知道啊,你认得吗?”“没见过呀。”“哎呀,问那干吗,不定谁家的亲戚,快吃饭吧,吃完饭还得干活呢。”
所以大家没直接跟张作霖打招呼。张作霖吃完了,把碗筷放下,一抹嘴转身就走,也没人拦他。张作霖一看这地方不错,带管饭的。要这样,我还不走了,饿了我就上这儿吃来。那么一来二去,张作霖就在这逗留了五六天,一日三餐都上这大院吃饭。这个大院是干什么的呢?原来,滚子泡有个大财主叫孙寡妇,老爷们儿不在了,给她留下良田百亩、几挂大车,她就雇了几十个工夫。这前边青堂瓦舍是她的住宅,后边是个饭堂。家里雇着那么些人,吃饭出入住宅多有不便,就在这大院吃饭。这些人都是老孙家的工夫,干活的。张作霖初来乍到,不了解这情况,时间长了就有那多事的。这天,外边下着小雨,吃完了饭也下不了地,有一位晃着大脑袋过来了:“哎,小孩儿,吃完没?”“吃完了。”“把碗送回去,过来我问你点儿事。”
张作霖心说坏了,要犯事,但是思想上早就有这个准备,把碗送回去,擦擦嘴,来到这人的面前:“大叔,您问我什么事?”
“我说你是哪儿的,你跟这家什么亲戚?你问价钱了吗?到吃饭的时候端起碗来你就吃,你知这一碗多少钱吗?说,你跟谁有亲戚?谁介绍你来的?”
张作霖没词了:“大叔,我是外地的,我是从黑山县小黑山二道沟来的。”
“你到这儿干什么?”
“我到这儿找事做的。”
“噢,你跟这家不认得?”
“不认得。”
“不认得你就跑这儿吃来,小兔崽子,你这胆儿有多大啊,这工夫我叫你吃多少你吐多少,揍他。”应声过来三四个小伙子,连推带打,连踢带搡。张作霖从小就不爱哭,又知道这事没理,就任凭人家怎么打他,他也不还手。这一吵一闹,本宅的主人孙寡妇知道了——事也凑巧,孙寡妇基本不上后院来,今天有个厨师不干了,据说跟这边的李师傅发生了口角,孙寡妇要了解了解情况,正好遇上这个事。一瞅一大帮人围着个孩子,连推带搡的。“这是干什么呢?”过来一问,有人把这情况给说了。“噢,别打他。”孙寡妇把张作霖叫到面前,看了看他,“孩子呀,你是哪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