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医病马张作霖初识匪道 染赌瘾少年人重蹈父辙
就在他们把张作霖扔到车下的时候,离着对面不远发出了声音,他们仨一看,大事不好!
三个人定睛一看,恍恍惚惚对面也来了辆车,做贼心虚,他们就害怕了,急急忙忙把张作霖甩到道边上,抹回车就开跑。对面来的是个小毛驴车,赶车的是个老头儿,五十多岁,长得挺胖,戴着大皮帽子,穿着皮袄,里边小皮袄系着带子,还围着个大围裙,手里拿着鞭子。这驴车上拉的是十几板冻豆腐。因为天冷,老头儿也缩着脖,眯缝着眼睛,往前赶路。但前边所发生的事情老头儿还真看见了。
这老者是高坎镇街面上的人,姓常,叫常泽春,字雨农。老常头儿在高坎,祖祖辈辈住了不少年了,以做豆腐为生,要提起常家豆腐坊来,没有不知道的。常泽春心地善良,勤勤恳恳维持生活。老伴儿不在了,他有俩儿子,一个叫常景厚,一个叫常景宽。这俩儿子不是东西,仗着家里头比较富裕,他们就不务正业,没事还出入赌场,把老头儿这一辈子挣的钱给败了不少。老常头儿仍然是起早贪黑兢兢业业,自己做豆腐,自己卖豆腐,自己还要送豆腐。就这天来说,前边不远的村子定了十板冻豆腐,他起大早给人送货去,没想到走到这儿了,看到前面有辆车,几个人鬼鬼祟祟好像抬着个什么东西。老常头儿就吓得心里怦怦直跳,因为那年头儿不太平,经常有土匪出没。但看样子又不像土匪,他们干什么呢?他一看离着不远了,那车子却一抹头儿走了。老常头儿到了出事地点,仗着胆子把小驴车停住,他从车上下来了,活动活动筋骨,毛着腰直接往地上看,就发现了张作霖。
呀,这不是个人吗,他们怎么把人扔到这儿了,噢,死倒儿。不对,死倒儿他给刨坑埋起来啊,怎么扔到道边了,这是谁家干的这缺德事?
老头儿爱管闲事,哈下腰,用手摸了摸张作霖的鼻子,一摸,人没死,心说:“没死怎么给扔出来了?伤天害理,罪过罪过呀。我怎么办?”老常头儿再一想,“少管闲事,该送豆腐我送豆腐,沾上就一溜皮,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样老常头儿就上了驴车了,刚要走,心里一翻个儿:“慢着,我要没看见这个事也就算了,我都看见了,知道这人还有救,我袖手不管,不也是造了孽了吗?有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我们老常家不知哪辈子缺了德,积出我这两个败家子来,我呀,得做点儿好事弥补弥补我的过错。”
最后老常头儿把张作霖抱到驴车上了,怕他冻坏了,把大皮帽子给他戴上,大皮袄给他围上,豆腐他也没送,抹回车回到高坎镇。等到了家里,他也顾不得卸车了,把张作霖抱到外间屋。这老头儿挺内行,本来里屋是热炕,说他冻成那模样了,拿热炕包包,不行,一包这人就完了。
老头儿有经验,弄了盆凉水,给张作霖扒了个精光,然后用毛巾沾着凉水给他来个按摩,从头蹭到脚。后来发现肉皮有了红色了,摸了摸,呼吸声比方才大得多了,老头儿长吁一口气,这才把张作霖抱到里屋。到了热炕头上盖了两床被,又压上老羊皮袄。到了外间屋,盛了一碗很热很热的豆浆,撬开张作霖的牙关给他灌了下去。
老头儿呢,这才开始卸车搬豆腐,然后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袋,坐到旁边给张作霖相面。心说这孩子不大呀,能有十三?大点儿,嗯,不超过十五。谁家的孩子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天亮以后,张作霖醒了,微微把眼睁开,看了看身边,坐着个老者,张作霖以为是做梦呢,又把眼闭上了。
老头儿一看他睁眼睛了,赶紧过来了:“小孩儿,哎,小孩儿,我说话你听得见不?”张作霖点了点头。老常头儿又问:“孩子,你是哪儿的啊?叫什么名啊?谁把你扔到沟里的?”张作霖全明白,但是说话费劲,嘴嘎巴半天,老头儿也听不见他说的是什么,知道他身体太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