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份的名字,要么是美国大资本家的庄严的姓氏,只要有人追问,她们就会承认自己是他们的远亲。
除了这许多人之外,我还记得福丝娣娜·奥布莱恩至少来过一次,还有贝达克家姐妹,还有小布鲁尔,就是在战争中鼻子被枪弹打掉的那个,还有阿尔布鲁克斯堡先生和他的夫婚妻海格小姐、阿迪泰·费兹彼得夫妇和一度当过美国退伍军人协会主席的卜朱厄特先生,还有克劳迪哑·希普小姐和一个被认为是她司机的男伴,还有一位某某亲王,我们管他叫公爵,即使我曾经知道他的名字,我也忘掉了。
所有这些人那年夏天都到盖茨比的别墅来过。
七月末一天早上九点钟,盖茨比的华丽汽车沿着岩石车道一路颠到我门口停下,它那三个音符的喇叭发出一阵悦耳的音调。这是他第一次来看我,虽然我已经赴过两次他的晚会,乘过他的水上飞机,而且在他热情邀请之下时常借用他的海滩。
quot;早啊,老兄。你今天要和我一同吃午饭,我想我们就同车进城吧。quot;
他站在他车子的挡泥板上,保持着身体的平衡,那种灵活的动作是美国人所特有的--我想这是由于年轻时候不干重活的缘故,更重要的是由于我们各种紧张剧烈的运动造成姿势自然而优美。这个特点不断地以坐立不安的形式突破他那拘谨的举止而流露出来。他一刻也不安静,总是有一只脚在什么地方轻轻拍着,要不然就是有一只手在不耐烦地一开一合。
他瞧出我用赞赏的目光看着他的汽车。
quot;这车子很漂亮,是不是,老兄?quot;他跳了下来,好让我看清楚一些,quot;你以前从来没看到过它吗?quot;
我看到过,大家都看到过。车子是瑰丽的奶油色的,镀镍的地方闪光耀眼,车身长得出奇,四处鼓出帽子盒、大饭盒和工具盒,琳琅满目,还有层层叠叠的挡风玻璃反映出十来个太阳的光辉。我们在温室似的绿皮车厢里许多层玻璃后面坐下,向城里进发。
过去一个月里,我大概跟他交谈过五六次。使我失望的是,我发现他没有多少话可说。因此我最初以为他是一位相当重要的人物的印象,已经渐渐消失,他只不过是隔壁一家豪华的郊外饭店的老板。
接着就发生了那次使我感到窘迫的同车之行。我们还没到西卵镇,盖茨比就开始把他文雅的句子说到一半就打住,同时犹疑不决地用手拍着他酱色酉装的膝盖。
quot;我说,老兄,quot;他出其不意地大声说,quot;你到底对我是怎么个看法?quot;
我有点不知所措,就开始说一些含糊其词的话来搪塞。
quot;得啦,我来给你讲讲我自己的身世吧,quot;他打断了我的话。quot;你听到这么多闲话,我不希望你从中得到一个对我的错误看法。quot;
原来他知道那些给他客厅里的谈话增添风趣的离奇的流言蜚语。
quot;上帝作证,我要跟你说老实话。quot;他的右手突然命令上天的惩罚做好准备。quot;我是中西部一个有钱人家的儿子--家里人都死光了。我是在美国长大的,可是在牛津受的教育,因为我家祖祖辈辈都是在牛津受教育的。这是个家庭传统。quot;
他斜着眼朝我望望--我这才明白为什么乔丹·贝克曾认为他撒谎。他把quot;在牛津受的教育quot;这句话匆匆带了过去,或者含糊其词,或者半吞半吐,仿佛这句话以前就使他犯嘀咕。有了这个疑点,他的整个自述就站不住脚了,因此我猜疑他终究是有点什么不可告人之处。
quot;中西部什么地方?quot;我随便一问。
quot;旧金山①。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