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西上楼去洗脸--我很羞惭地想起了我的毛巾，叮惜为时太晚了--盖茨比和我在草坪上等候。

    quot;我的房子很好看，是不是？quot;他问道，quot;你瞧它整个正面映照着阳光。quot;

    我同意说房子真漂亮极了。

    quot;是的。quot;他用眼睛仔细打量了一番，每一扇拱门、每一座方培都看到了，quot;我只花了三年工夫就挣到了买房子的钱。quot;

    quot;我还以为你的钱是继承来的。quot;

    quot;不错，老兄，quot;他脱口而出，quot;但是我在大恐慌期间损失了一大半--就是战争引起的那次大恐慌。quot;

    我猜想他自己也不大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因为等我问他做的是什么生意时，他回答：quot;那是我的事儿。quot;话说出口他才发觉这个回答很不得体。

    quot;哦，我干过好几行，quot;他改口说，quot;我做药材生意，后来又做过石油生意。可是现在我这两行都不干了。quot;他比较注意地看着我。quot;那么说你考虑过那天晚上我提的那件事了？quot;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黛西就从房子里出来了，她衣服上的两排铜纽扣在阳光中闪烁。

    quot;是那边那座老大的房子？quot;她用手指着大声问。

    quot;你喜欢它吗？quot;

    quot;我太喜欢了，但是我不明白你怎么能一个人住在那儿。quot;

    quot;我让它不分昼夜都挤满了有意思的人，干有意思的事情的人，有名气的人。quot;

    我们没有抄近路沿海边过去，而是绕到大路上，从巨大的后门进去的。黛酉望着那村在天空的中世纪城堡的黑黝黝的轮廓，用她那迷人的低语赞不绝口，一边走一边又赞赏花园，赞赏长寿花散发的香味，山楂花和梅花泡沫般的香味，还有吻别花淡金色的香味。走到大理石台阶前，我看不到穿着鲜艳的时装的人从大门出出进进，除了树上的鸟鸣听不到一点声音，真感到很异样。

    到了里面，我们漫步穿过玛丽·安托万内特①式的音乐厅和王政复辟时期②式样的小客厅，我觉得每张沙发、每张桌子后面都藏着客人，奉命屏息不动直到我们走过为止。当盖茨比关上quot;默顿学院图书室quot;③的门时，我可以发誓我听到了那个戴猫头鹰眼镜的人突然发出了鬼似的笑声。

    ①玛丽·安托万内特（Marie Antoinette，1755-1793），法国国王路易十六的王后，在大革命中被送上断头台。

    ②英国门世纪中叶第一次资产阶级革命失败后，英王查理二世于1660年复辟。

    ③默顿学院（Merton College），牛津大学的一个学院，以藏书丰富闻名。

    我们走上楼，穿过一间间仿古的卧室，里面铺满了玫瑰色和淡紫色的绸缎，摆满了色彩缤纷的鲜花，穿过一间间更衣室和弹子室，以及嵌有地下浴池的浴室--闯进一间卧室，里面有一个邋里邋遢穿着睡衣的人正在地板上做俯卧撑。那是quot;房客quot;克利普斯普林格先生。那天早上我看到过他如饥似渴地在海滩上徘徊。最后我们来到盖茨比本人的套间，包括一间卧室、一间浴室和一间小书房。我们在书房里坐下，喝了一杯他从壁橱里拿出来的荨麻酒。

    他一刻不停地看着黛西，因此我想他是在把房子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按照那双他所钟爱的眼睛里的反应重新估价。有时他也神情恍惚地向四面凝视他自己的财物，仿佛在她这个惊心动魄的真人面前，所有这些东西就没有一件是真实的了。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