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t;怎么啦?quot;
quot;这是个大错,quot;他把头摇来摇去地说,quot;大错而特错。quot;
quot;你不过是难为情罢了,没别的。quot;幸好我又补了一句,quot;黛西也难为情。quot;
quot;她难为情?quot;他大不以为然地重复了我的话。
quot;跟你同样难为情。quot;
quot;声音不要那么大。quot;
quot;你的行动像一个小孩,quot;我不耐烦地发作说,quot;不但如此,你也很没礼貌。黛西孤零零一个人坐在那里面。quot;
他举起手来不让我再讲下去,怀着令人难忘的怨气看了我一眼,然后战战兢兢地打开了门,又回到那间屋子里去。
我从后门走了出去--半小时前盖茨比也正是从这里出去,精神紧张地绕着房子跑了一圈--奔向一棵黑黝黝的盘缠多节的大树,茂密的树叶构成了一块挡雨的苫布。此刻雨又下大了,我那片不成形的草地,虽然被盖茨比的园丁修剪得很整齐,现在却满是小泥潭和历史悠久的沼泽了。从树底下望出去,除了盖茨比的庞大的房屋之外没有别的东西可看,于是我盯着它看了半个小时,好像康德①盯着他的教堂尖塔一样。这座房子是十年前一位酿酒商在那个quot;仿古热quot;初期建造的,并且还有一个传闻,说他曾答应为所有邻近的小型别墅付五年的税款,只要各位房主肯在屋顶铺上茅草。也许他们的拒绝使他quot;创建家业quot;的计划受到了致命的打击--他立刻衰颓了。丧事的花圈还挂在门上,他的子女就把房子卖掉了。美国人虽然愿意、甚至渴望去当农奴,可是一向是坚决不肯当乡下佬的。
①康德(Immanul Kant,1724-1804),德国哲学家。
半小时以后,太阳又出来了,食品店的送货汽车沿着盖茨比的汽车道拐弯,送来他的仆人做晚饭用的原料--我敢肯定他本人一口也吃不下。一个女佣人开始打开楼上的窗户,在每个窗口出现片刻,然后,从正中的大窗户探出身子,若有所思地向花园里啐了一口。该是我回去的时候了。刚才雨下个不停,仿佛是他们俩窃窃私语的声音,不时随着感情的迸发而变得高昂,但是在这新的静寂中,我觉得房子里面也是一片肃静了。
我走了进去--先在厨房里做出一切可能的响声,就差把炉灶推翻了--但我相信他们什么也没听见。他们两人分坐在长沙发两端,面面相觑,仿佛有什么问题提了出来,或者悬而未决,一切难为情的迹象也都消失了。黛西满面泪痕,我一进来她就跳了起来,用手绢对着一面镜子擦起脸来。但是盖茨比身上却发生了一种令人惶惑的变化。他简直是光芒四射。虽然没有任何表示欣喜的言语姿势,一种新的幸福感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充塞了那间小屋子。
quot;哦,哈罗,老兄。quot;他说,仿佛他有好多年没见过我了。有一会儿工夫我还以为他想跟我握手哩。
quot;雨停了。quot;
quot;是吗?quot;等他明白我说的是什么,又发觉屋子里阳光闪烁时,他像一个气象预报员又像一个欣喜若狂的回归光守护神似的露出了笑容,又把消息转报给黛西,quot;你看多有趣,雨停了。quot;
quot;我很高兴,杰伊。quot;她的声音哀艳动人,可是她吐露的只是她意外的喜悦。
quot;我要你和黛西一起到我家里来,quot;他说,quot;我很想领她参观参观。quot;
quot;你真的要我来吗?quot;
quot;绝对如此,老兄。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