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滑舌翻异事
的罢?”
耿夔摇摇头:“冤枉,这几句诗,可真是照样复述,一丝不差。使君难道忘了,这阿娥当年喜欢何晏,就因为何晏擅长吟诗作赋啊。”
“嗯。”我感觉鼻子一酸,点点头,“好的,我再也不打断你了,你继续罢。”
耿夔道:“那女子道:‘天色晚了,我看你也赶不回城中,不如随我归家一晤。家父母和家姐都时常惦记你呢。’当时天空月色皓朗,何晏心想,如此良夜,怎能辜负?况且相隔时日久远,还真的颇想一晤,不如跟随她归家,于是答应了。上车后,他发现宽敞的车厢中,只有阿娥一人,凑近看去,阿娥比之当年确实尤为好看得多了。他心头鹿撞,举止局促,两人在车中殷勤叙旧,不觉马车已经到了她家门口,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有几个仆人开门,辎屏车驰入一个高墙院落,门前两楼高耸,一看就知道是富家之室。下了车,庭上野花姹紫嫣红,在烛光下也历历在目。阿娥将他引进一间宅子,穿塾过廊,进了后室。室中妆办整洁,轻尘不飞,纤罗不动,兼着红烛高照,佳人在旁,何晏不禁心迷神醉,不知今夕何夕。侍仆又陆续端上美酒佳酿,水陆八珍,两人隔案对饮,互为酬酢。一时酒酣,何晏问阿娥近年来状况,阿娥说自从母亲带着她搬迁,和姐姐同住之后,近几年跟着姐夫贩缯,赢取了大利,故而建筑了这高堂美厦,紫闼玉堂,雇佣了僮仆数百,每日椎牛酾酒,弹筝搏髀,歌呼呜呜,好不快乐。两人愈说愈觉亲近,阿娥又问何晏娶妻与否,何晏答曰尚未。阿娥又目递横波,何晏则魂与色授,不知不觉,两人就躺到了一起。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仆人起来侍候何晏沐浴,浴室铜壶盛汤,兰香馥郁,阿娥也亲自来为他搓澡,纤手凝脂,心折骨惊。突然,听到堂外吱呀声响,有人来了。”说到这里,耿夔突然叫道:“聒噪半天,口干舌燥,请使君赐茶。”
我笑道:“听到酣时,你却停了,难道你是郭大耳,还要刺史赏钱再继续?”郭大耳是洛阳说唱的俳优,善说鬼神趣闻,每五日一开市,在旗亭说书,观者如堵,名声传遍公卿之间,最后连皇帝陛下也有耳闻,召他入宫说唱。公卿王侯有筵席盛会,也无不以请到他为荣。他虽然转瞬成了富户,却丝毫不傲视同侪,坚持每五日在旗亭说唱。说起郭大耳,虽不能说天下无人不知,至少在洛阳是无人不晓,所以耿夔也忍不住笑了:“使君,下吏不是想要赏钱,确实口渴。”
耿夔喝完茶,继续道:“何晏两人正在沐浴,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叫道:‘阿娥!阿娥!’何晏有些惊慌,阿娥笑道:‘我母亲回来了,没关系。我们出去见见罢。’何晏惊讶道:‘你母亲素来瞧不起我,我现在这样,怎敢去见他?’阿娥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啊,现在绝对不会了。我曾经对她说,除了何子安,妾身谁也不嫁。今天你既然来了,正好可以向她当面提亲。’何晏道:‘提亲要请媒妁,哪有自己亲自提的。’阿娥道:‘大行不顾细谨,等媒妁来,有如白头。何郎千万不可错过今日。’何晏只好出去,心头忐忑,孰料阿娥母亲见到他,果然眉开眼笑,问道:‘何郎别来无恙,许久不见了,叫老妇时常挂念。’何晏大吃一惊,当年做邻居时,阿娥母亲绝对不是这种嘴脸。因为阿娥生得美貌,她希望女儿将来能嫁得一个富贵人家,极为反对女儿和何晏交往。后来大女儿嫁了一个外县的贩缯商人,过不几年,这老媪干脆卖掉旧屋,全家随大女儿一起去住了。如此势利的老媪,今天怎么像换了个人?他正在惊疑,谁知老媪突然招手门外,呼道:‘老翁快过来,以前我们家隔壁何媪家的何郎来了,看,几年不见,长得是何等俊美。’何晏愈发惊疑,只见门外僮仆拥进来一个肥胖老者,身穿丝质袍服,头上戴着帩头,正是阿娥的父亲。他乐呵呵向何晏招呼,何晏突然想起一件事,当年阿娥家搬走之前,她父亲已然病重不治,奄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