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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贞攥着他手不撒开:“长文得魏王看重,担当魏国御史中丞,前途无可限量。”
“邢公过誉。御史大夫袁公近来多病,魏王调卑职充任中丞不过代理一时。卑职勉力为之犹恐不及,何敢指望高升?”其实凭陈群的名望资历到邺城必受重用,这都是客套话。
邢贞越发惺惺作态,对身边众人道:“你们听听!这才是不骄不躁谦谦君子,长文若不成一代名臣,岂有天理?”
“是是是……”全是求人来的,大伙自然顺着说。
陈群懒得再绕圈子,索性把话挑明:“邢公不必谬赞,有何驱使但言无妨。”
邢贞这才松开手,捻着胡须笑呵呵道:“何敢劳长文办事?我来不过是饯行,最近忽冷忽热时令不佳,你一路上要保重身体……”说到这儿他稍稍顿了刻,继而才道,“到邺城之后如能单独觐见,还请代我向魏王问安……”说了半天这才入正题。列卿又如何?汉家之卿不及魏国之吏,说穿了他也想另抱琵琶。
聪明人一点就透,陈群不待他说完就应承下来:“明公无需挂心,卑职一定将您这份心意转达大王。”
“多谢多谢。”邢贞喜笑颜开连连拱手。
正难以启齿的韦晃一旁瞧得分明,有邢贞示范,该怎么开口他也清楚了,终于把牙一咬,刚要起身下车,却见众官员左右闪避,揖让一位文质彬彬的青年文士走进人群——原来是陈群的内弟荀恽。
荀恽不仅是荀彧之子、陈群的内弟,更是曹操的女婿。自从曹操晋位王爵,所有女儿都被晋封公主,荀恽之妻如今是安阳公主,荀恽本人继承父亲万岁亭侯的爵位,如此身份谁敢怠慢?众官员见他都恭恭敬敬退避三舍;韦晃也不便过去搅扰,又坐下等候。
陈群素来与这位内弟关系亲厚,一见他来格外欣喜:“原以为你不来了,我还道公主治家甚严,不让你出门呢!”
荀恽只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只锦囊交与陈群:“这是小弟写给临淄侯的书信,劳烦姐夫捎去。”荀恽与其父不同,身为曹门之婿怎会反对曹氏代汉?况且他自小与曹家子侄一处玩耍,有总角之谊;尤其与临淄侯曹植志同道合,常有书信往来。
陈群刚把信收好,荀恽又凑到他耳畔,神神秘秘道:“姐丈为官多年才智出众,无需小弟杞人忧天,但眼下有桩大事格外要紧,处置不慎只恐种祸。”
“莫非魏王立储之事?”陈群早揣摩到了——如果说曹魏擅权是汉室之忧,那立储不明就是曹魏之忧。曹操年事已高,身体又不好,国本未定,倘若有个三长两短,又会引出多少乱子?曹丕、曹植明争暗斗将近十载,至今也没个明确说法,这事已成为百官心中隐忧。可大家又敢想不敢言,连毛玠、崔琰、徐奕那等元老都因卷入争储之事纷纷落马,谁还敢公然提及?
众官员已退得很远,荀恽还是不禁压低声音:“大王立储不明,朝野之士各拥其主多有争执。大王若征询立嗣之事,您千万三思而言。”
“三思而言……”陈群凝视荀恽,细细咂摸这四字的弦外之音,似乎感觉到舅爷在跟自己玩心眼,于是顺水推舟道:“若依贤弟之见,五官将与临淄侯谁更适合继统?”
荀恽一怔,踌躇片刻才道:“并非小弟与临淄侯相厚有意偏袒。若论德才实是临淄侯更胜一筹,文章诗赋流布天下,朝野何人不知?况坊间传言,魏王蓄废长立幼之意,前番崔琰、毛玠二公相继遇害,实因二人力保五官将所致……不过大王处事一向深不可测,即便至亲亦难忖度,传言也未必确凿。”他也不敢把弓拉满,“咱们荀、陈两家素为颍川之士影从,我父亡故,如今姐夫之荣辱不但关乎两家兴衰,也关乎门生故吏、众同乡的前程,以小弟之见还是不要弄险为妙。”荀恽声称不偏袒,却说崔、毛二老因保曹丕而死,又主张“不要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