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河坡地
相不中哩?”
老鸭子明白过来,收好钱,呵呵笑道:“大叔谋事儿,鸭子算是服了!中,大叔放心,鸭子这就忙去,保管让大叔挑花眼!”
没过几天,老鸭子果然拿着五张纸头来了,上面写着五个姑娘的生辰八字。有林谢过,接过纸头,转身就到老烟薰家。在四棵杨,老烟薰是村里的主心骨,不仅能治鬼,还会相面、测字、看风水、解梦、观姻缘,知道的名堂多了。没解放时,他的家景虽没宗庵的好,在村中的地位却丝毫不逊于宗庵。当时,村里只有两个人当势,一个是老村长宗庵,管的是柴米油盐,缴款纳粮;另一个就是老烟薰,只要是婚丧嫁娶,没有他的话,谁家也不敢动。
老烟薰的名头源出于他那杆三尺三寸三的特长烟杆儿。人们传说,老烟薰之所以能够镇住恶鬼,凭的正是他的长烟杆儿,因为那是鬼杖,老烟薰是鬼王,是阎罗王差到阳世镇鬼的。有林没究过这事儿,但老烟薰真的时时不离他的长烟杆儿,即使睡觉,也要把它放在枕边。
老烟薰问过家兴的生辰,审视一会儿有林呈上的纸头,念出一首诗:“白马犯青牛,羊鼠一旦休,蛇虎如刀错,龙兔泪交流,金鸡怕玉犬,猪猴不到头。”念完,拿掉两个属猪的,因为家兴属猴。
老烟薰又审一时,拿掉一个属狗的,口中吟出一句:“男属猴,女属狗,争争吵吵泪双流。”
余下两个,一个也属猴,比家兴大生月,另一个属鸡。老烟薰打眼一看,扔掉那个属鸡的,口中照例念出一句:“男猴女鸡事不成,即使成家也难终。”
有林听得心里发寒,指着最后一个:“这妞儿咋样?”
老烟薰笑了,点头道:“这个不错。我也送你两句:‘两只金猴傍树走,和和美美相厮守。’”
“中中中,”有林喜道,“就是她了!”当下寻到老鸭子,指着属猴的那个,“就跟这一家约日子!”
老鸭子当即安排两家在双龙镇的饭馆里相面。刚过后晌,老有林就和家兴没精打采地从镇上回来。成刘氏听到脚步声,迎出来问道:“闺女咋样?”
家兴笑笑,没说话。有林阴着脸,好半天才迸出一句:“咋样?龅牙,跛子!”
成刘氏一听,当下怨起老鸭子来:“这媒人是咋当的,鸡蛋让他白吃了,咋能介绍个大龅牙哩?”
有林气呼呼地站了一会儿,一跺脚道:“这只死鸭子,看我剁了他!”
之后一个来月,老鸭子东奔西走,前后又为家兴约见了六个姑娘,要么属相不合,要么面相不善,要么屁股太小,要么胸脯太平,终归是没一个称有林意的。老鸭子跑得泄气了,赶有林再来寻时,干脆躲起来不见,只让小鸭子,他的十岁儿子,出来支应。有林气得干瞪眼,但也拿他没奈何,叹出一口长气,悻悻然回到家里。
就在有林为家兴的婚事着急时,明岑家的李姐儿寻上门来。有林不在,成刘氏正在和面,两手白乎乎地把李姐儿让到灶火里,嘴上笑道:“啥风把李姐儿刮来了?”
李姐儿也笑起来:“嘴馋了,想吃你家的荷包蛋哩!”
听到“荷包蛋”三字,成刘氏乐得合不拢嘴,冲着正在院中踢毽子的女儿喊道:“萍儿,快,有稀客来,喊你爹去!”
清萍应一声,扔下毽子,跑出去了。
“咦——”李姐儿笑问,“这事儿跟你说就中了,叫有林大叔干啥?”
“嘘——”成刘氏嘘出一声,“你是不知道,死老头子把这事儿看得可重哩,想当年他相我那阵子,也没见他咋热乎。前两天坑洼子有家闺女来家里相面,人家有鼻子有眉眼,人也长得白净,我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蛮好,家兴也相中了,只是笑,不说话,可老头子硬说不中。我问哪儿不中,他说屁股小,生不出崽儿。你说这死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