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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话 何不策高足,先据要路津——腾飞前的凤凰涅檠
,他笑笑的目光里流荡了肃杀之气,“陈寿啊,你可知比起一名真正的‘史家’,你最缺乏什么?”

    我心里一紧:“公正吗?”

    赵直摇摇头:“是‘同情’。不是指‘怜悯’,而是设身处地地发现一个人,探索他内心的根由,探索他为什么会以‘他’的方式去做每件事,肩负或者放弃。陈寿,历史前进到这一步,看上去像是被很多偶然事件串联起来的,其实却是被内心的必然性推动、成就的。”他戳戳我心口,“写史的人若进不到人物的心,又怎能把真正的历史交还给人间?陈寿,”他笑道,“比起孔明,兴许我更该带你去看看司马迁。”

    谯先生一直寄望我能成为第二个史迁,我一面为他的期许感动,另一面,在真正的心里,我不认为我能做到司马子长那样。卑微的出身使我把人生底线压得很低,亦不盼望要做得怎样出众。“比风行的伪史写得好就够了,”我是这么想的,“至少我写得比他们好。”

    “哦,孔明的出身是比你好。”无论我在想什么,赵直都洞若观火,“他没有个受刑的父亲,没人用髡刑把他父亲的头发剃光。他十一岁父母双亡,幸运的是,叔父诸葛玄人很好,拉扯着哥哥家的孩子,从死亡之地徐州来到较安定的荆襄。可孔明难道是扫把星吗?他十七岁时,诸葛玄一命呜呼。”赵直摊开双手,“就这样孔明成了一家之主,有权支配一个九岁的弟弟与十五亩田。”

    “那便是诸葛孔明的田。”他指向不远处一片青葱。

    原来我们不知不觉,已走近诸葛家。

    “进去吧。”赵直笑道,“居然能看到孔明睡着的样子,陈寿你不但不虚此行,也不虚此生。”

    他说中了我的心思。

    诸葛丞相亡故时我是个两岁的孩子,我很多次认为我真能记得他死亡消息传到京城时,整座城池怎样在一刹那……死去了。没有呼吸、没有思维、不敢相信、不能回避;瞬间后它苏生,做出大灾难后的第一反应,跌坐在地、泪如雨下。我又很多次怀疑弥漫的白色、震响的号啕完全出于成年后对记忆的重塑。我不断幻想能见到活生生的他,记录下每个有关丞相的梦。最近的一个就发生在昨夜:我身着朝服、站在慌乱的朝堂上。四周激荡着同一个声音:魏军偷渡阴平!完了、国家要完了!我在一片熙熙攘攘里高声道:“有丞相在,国家便不会完!”

    可笑的梦……诸葛丞相在定军山的坟茔,摇曳着长长的白色艾草。

    我低下眼睛,对赵直说:“国家……完了啊。”

    赵直淡淡道:“忘记谯允南的话了吗?天下没有不灭亡之国。这一句话,最早倒不是他说的。”

    “是谁?”

    “不要急,是我将带你拜访的另一个人。”说着,赵直施施然走入草庐,我跟随着他。

    “那个人”果然还在睡。

    赵直与我,只是这世界里的一抹清风。

    草庐的陈设极为简单,也不像我想的那么整洁。他仰面放松地睡在小榻上,呼吸很均匀。两个男子“千里迢迢”跑来看另一个男子睡觉,这件事怎么想都很滑稽。赵直谲笑着,用手指碰碰熟睡青年的眼。

    “能知道他的梦。”他得意地说。

    “太过分了。”我觉得,魇师的种种异能,是对他人的入侵。

    “他不会不许我看。”赵直哼道。

    我没再与他争辩。诸葛丞相!年轻时还未做上丞相的他,有一张线条分明的面孔,五官每一处都很清晰,照通行的面相学说,这是个果决、坚强的人。目光移到他手上,手指细长、指节粗大。我小声问:“我有幸见过丞相《出师表》的抄本,表章说‘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他果真亲自耕作?”

    “孔明是个很好的庄稼把式。”赵直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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