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话 青青陵上柏,磊磊涧中石——坚定不移,股肱之力
下,他很可能是唯一有此能力的人。所以曹魏的明眼人如贾诩、刘晔都说:‘诸葛亮善治国’;‘诸葛亮明于治而为相’……更遑论直接用伊尹、周公来颂扬诸葛丞相的东吴君主孙权。他:诸葛孔明,真是……”
“是什么?”赵直树起一根手指,“只许选一个词来概括孔明,你会选哪一个?”
强大吗?……果敢、坚毅……吗?
我想了一会儿,回答:“聪明。”——像是再发现不了更合适的词。既“聪”且“明”,所以能圆熟地使用力量,能使坚毅、果敢、强大等一切美好资质都适如其分地发挥效用。
“聪明,”赵直笑得有些悲凉,“果然是聪明吗?”
“当然。丞相简直就是智慧之神的化身,他在投入精力的任何领域都能取得让人惊叹的成果。”
“你说的一点没错,孔明的智能简直是个神迹,可是,”赵直一字一顿地说,“最畏惧他聪明的人,恰恰是他自己。闭上眼,我带你去看看他的私生活。”
这是三更时分,万物都沉入深深的休憩。“又带我来看丞相睡觉?真是怪癖。”我压低声音道。赵直摇摇手:“那倒不是。走,悄悄进去。”他像是对丞相的卧室轻车熟路,来到卧室前只把手指轻轻一指,房门悄无声息地洞开。屋里一片漆黑,若不是身体可以从器物中“穿过”,我一定会乒乒乓乓撞一路。“给点光。”“哎,把这忘了。”他一举手掌,五指指端上闪烁着荧荧的微光。“做贼似的。”“本来就是做贼,这可是孔明不想给任何人看到的秘密哩。”赵直神神叨叨道。走入内室,只见床榻上的人在翻来覆去一阵子后,豁然坐起!“我说过他患有失眠症吧?”赵直拽着我几步上前,娴熟地坐在床边的小几旁。看来只有我能看到赵直指端的微光,是以诸葛丞相全然不觉房里多了两位不速之客。这种亮度与距离使我能清楚看见丞相的五官,他与白昼时所见简直像两个人。庄严、华丽的官服被一身素色内衣取代,坐在榻上、一手扶膝、一手支头的样子使这个高拔、魁梧的身躯看上去竟有些……单薄。是多么孤单的一个人。我忽然想。好像正被轻微的头疼困扰,诸葛丞相蹙着眉揉了一会儿额角,他的唇一直紧紧绷着。他有岩石般坚挺的轮廓,面部表情是凝着般纹丝不动。“呼……呼……”听到他在徐徐地呼气,我疑惑地望向赵直。他解释道:“是伦斜……你还记得伦斜是谁吗?”我摇摇头:“有点印象,记不清了。”“咳,我唯一的魇师朋友,那随我一道进入孔明心内探秘之人嘛!”“哦,妖人之一。难怪忘了。”赵直对我不失时机的嘲讽置若罔闻,接着道:“伦斜教给孔明这种吐纳之法。据说可以使烦乱的心情很快平复。”
“有用吗?”我问。
“多少有用。你想学吗?既能完全放松身体,更重要的是,能给自己安定详和的心理暗示。同为魇师,伦斜的路数与我不一样。我对外在的力量感兴趣,他更擅长指向内心的幻术。唉,能慰藉、平抚孔明的人……实在太少。所以有时,”赵直沉吟,“我觉得他……很‘可怜’、很‘可悲’,然则我有什么资格怜悯他、为他伤感?原以为世上没一个人有资格俯瞰他,直到遇上你。”
“我哪能俯瞰丞相!?”我大惊失色,“……我明明……只想静静仰望他,承受他的光泽。”
“这并不矛盾。仰望他的,是你的心与志望;俯瞰他的,是你的笔与位置。写史的人,你已经踩在我天下第一魇师赵直的肩上,难道还没有觉悟凌越于整个时代之上?否则你怎样对这个世界及活跃过的人们做出公正评价?别忘记《诸葛亮传》后,仍需你的史评。倘若你只会写梦呓般的‘好帅、好厉害,爱死了……’,我饶不了你。”
“呃……只有你这么没水准的家伙才会说出这种评语吧!”
这时诸葛丞相翻身下榻,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