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话 所遇无故物,焉得不速老——被微笑着录写的死亡
面的才干,而由有政务经验和阅历见识的中正官来评议,不仅可以看出这个人有否才能,还可以更细致地给出他才能大小、适合什么职务的评价,这就提高了官员的任用效率。其次,原先对人才的基本评价来自民意,而‘民意’其实没有任何直接的强制力,在政治不清明的时代极易被无视和践踏,人才的选拔因此毫无制约,就会像后汉乡谚所说:举秀才,不知书,察孝廉,父别居,寒素清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被推举的”秀才“根本不读书,被推举的”孝廉“不供养父亲,被推举的清白士人其实像泥一样污浊,被推举的高门良将像鸡一样胆怯。)”
赵直恍然:“你是说,让官方主持评议的话,评议和任用相互制衡,至少能避免政出一门的现象?不过这要求中正官都像他陈群一样德能兼备、有识人之明哩!所以我说他理想化。再说他强调人才的门第出身也是重要的评判标准,这不是保守是什么?”
“这个……没办法。”我苦笑,“这由他的出身和性格所决定,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相对寒门,高门子弟的确会受到更良好的教育,拥有更优秀的才能和更明晰的自律观念。你看,即便在首重才能的乱世,那些脱颖而出的人才也多是士家子弟。荀氏叔侄、郭嘉、司马懿、钟繇、庞统、法正……以至诸葛丞相和陆逊,都可以算是出身名门。”
“有朝一日名门在这种特权的宠纵下完全烂掉了,这个制度也就没什么积极意义了吧。”赵直没好气地说。
我凝视着他,一时分不出这是随口的气话还是认真的预言。赵直说中了九品官人法的重大隐忧。
“唔……整个阶层烂掉么,总需要几代人的时间,至少比一个人烂掉要好。”
“你似乎别有所指?”赵直的感觉很敏锐。
我不答反问:“丞相把后汉衰败的原因归为什么?”
“‘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先帝在时,每与臣论此事,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桓、灵也。’”赵直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这家伙再怎么不学无术,《出师表》倒是背得烂熟。
“对,后汉光武帝开国后,削减三公的职权,绝大多数权力:包括人事权,集中到皇帝及其直属机构和人员手中。在这种情况下,一个昏君信用一个佞臣就会造成很大的权力滥用。古来奸佞小人必然串联结党,于是为祸越来越烈。就像丞相所指出的,桓、灵两朝渐渐形成了‘五侯’和‘十常侍’这两个把持朝政、祸国殃民的宦官集团。”
“对,后主宠信黄皓,黄皓拉拢陈祗、阎宇……”
我瞪了不失时机的赵直一眼,继续道:“皇权无限,一个昏君便能极大破坏国家,而任何人又都不能保证不出现昏君。拜你所赐,最近我也意识到,根本的解决办法是釜底抽薪,限制君主的权力。九品官人法一方面看,的确是为了确保世家的利益,另一方面讲,更是对最高权力的分享与制约。由一群人掌握权力,比一个人掌握权力出乱子的可能性毕竟小些。”
“陈群也是这么考虑的?”
“应该是的。”我微笑,“陈群与其父亲、祖父不同。他一生为官,从未着述讲学,世间却公认他‘以天下声教为己任’。大概因为他致力的,不是维系某个王朝的存续,而是建立一种以良好道德和公正舆论为基础的制度,依靠这种制度来确保行政的高效与平稳,进而保证天下安宁,为此——绝不盲从于皇权。他和代表着最高权力的曹丕在精神上是完全平等的,所以即便是曹丕,也只能视之为朋友而非臣子。我想这才是曹丕一直把他当做‘朋友’看待的真意。”
“就是说,如果子桓不认可这种精神,陈群也不会认他这个朋友?”赵直快乐地说。
“随你怎么想。”我咕噜一声,“不过好奇怪,自古以来,有为的英主都会想方设法将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