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一零年二月六日(二)(2)
很稳很慢,不再是怦怦乱蹦了。水在柳林中的黑暗里发出汩汩的声音,忍冬的香味波浪似地一阵阵升入空中。我的胳膊和肩膀扭曲地压在我的身子下面。
这是怎么回事?你在干什么?
她的肌肉变硬了,我坐了起来。
在找我的刀,我掉在地上了。
她也坐了起来。
现在几点啦?
我不知道。
她站起身来,我还在地上摸着。
我要走了,让它去吧。
我感觉到她站在那儿,我闻到她湿衣服的气味,从而感觉到她是在那儿。
就在这儿附近,不会太远。
让它去吧,明天还可以找嘛。走吧。
等一会儿,我一定要找到它。
你是怕...
找到了,原来刀一直就在这儿。
是吗?那么走吧。
我站起身来跟在她后面,我们走上小山岗。还没等我们走到蛐蛐儿就噤不作声了。
真有意思,你好好坐着怎么会把东西掉了,还得费那么大的劲儿四处去找。
一片灰色,那是带着露珠的灰色斜斜地通向灰色的天空又遁向远处的树林。
真讨厌,这忍冬的香味我真希望没有这味儿。
你以前不是挺喜欢的吗?
我们翻过小山顶继续往树林里走去,她撞在我身上,她又让开一点儿。在灰色的草地上那条沟象是一条黑疤。她又撞在我的身上,她看了看,我又让开一点儿。我们来到沟边。
咱们打这儿走吧。
干什么?
看看你是不是还能看见南茵①的骨骸。我好久都没想到来看了,你想到过吗?
沟里爬满了藤萝与荆棘黑得很。
当初就在这儿,可是现在说不准到底能不能找到了是不是。
别这样昆丁。
来吧。
沟变得越来越窄通不过去了她转身向树林走去。
别这样昆丁。
凯蒂。
我又绕到她前面去了。
凯蒂。
别这样。
我抱住了她。
①康普生家的狗,当年掉在沟里,受了伤,被罗斯库司开枪打死的。
我比你劲儿大。
他一动不动身子直僵僵地不眨眼但是也不动弹。
我不跟你打架,可是你别这样,你最好别这样。
凯蒂,别这样凯蒂。
这下会有什么好结果,你难道不明白吗?不会的,你放开我。
忍冬香味的蒙蒙细雨下着不断地下着我能听见蛐蛐儿在我们身边绕成一圈在注视着我们。她退后几步绕开我朝树林走去。
你一直走回屋子去好了,你不用跟着我。
我还是继续往前走。
你干吗不一直走回屋子去?
这该死的忍冬香味。
我们来到栅栏前,她钻了过去,我也钻了过去,我从猫腰的姿势中直起身来时,他①正从树林里走出来,来到灰色的光线中,向我们走来。高高的直挺挺的身子一动不动似的,虽然他在走过来但是还是一动不动似的她向他走过去。
这是昆丁,我身上湿了全湿透了,如果你不想可以不来,他们的身影合成了一个她的头升高了,由天空背衬着显得比他高他们两个人的头。
如果你不想可以不来。
接着两个脑袋分开了,黑暗中只闻到一股雨的气息,湿草和材叶的气息灰蒙蒙的,光象毛毛细雨般降落着,忍冬的香味象一股股潮湿的气浪一阵阵地袭来。我模模糊糊地看到她那白蒙蒙的脸,依偎在他的肩膀上。他一只胳膊搂住她,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