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走寻常路
章立马赶到成都,找到总经理乔树枬。先攀同乡关系,接着自吹,官场历练在那儿摆着,很快获得乔树枬的信任赏识,保举给四川总督锡良,被任命为川汉铁路公司总收支,驻上海办事处保款委员。
锡良保举奏折中说施典章“前官户部司员,钩覆是其所长,才守洵堪共信”。他是大家公认的德才兼备的专业会计师。
总经理乔树枬长期驻扎在北京,负责公关。两个子公司一个设在成都,总揽工程;一个设在宜昌,负责修建铁路。施典章常驻上海,负责购买材料,盘活资金。
手里握有巨额资金,没有监督、没有定期查账,施典章在上海结交权贵、洋人买办,甚至青帮大佬,一时风生水起、如鱼得水。
钱多了,想法也就多了。如何让钱变得更多,钱生钱是最大的想法。最省力的办法是:挪用公款借贷、炒股。
借贷可以收到高额的利息;炒股则能一夜暴富。
当时汽车工业刚刚起步,是所谓的朝阳行业,急需橡胶。南洋橡胶商纷纷在上海设立股份公司,哄抬价格。橡胶股价格一路疯长26倍,行情很火。当时上海人见面第一句话都是:今天你橡胶了吗?
没钱的都看着眼红,何况有大钱的施典章,他将巨额资金砸到了股市里。
施典章高价购入兰格志橡皮股票,再以更高价虚报记在公司账上。又将购买的股票向银行、钱庄抵押,从这些钱庄贷款出等值的款来,存入别的钱庄,利用两个钱庄间的利率差,投机获得更高利润。
但到了1910年,橡胶企业的大股东突然携所有款项逃逸。严寒很快到来,股票价格一路狂泻,钱庄纷纷倒闭,施典章血本无归。
川汉铁路的建设此时也举步维艰,所筹的款远远不够。数年过去了,只修了三十里路,以这样的速度进行,至少需要一百年,到二十一世纪才能全部完工。
严惩大蛀虫施典章。股东们这时候才想到查账,施典章很快在上海被监禁。
人抓进去了,可是钱没了,三百余万两白银成为水漂。
川汉铁路共筹集一千五百万两白银,修三十里路用去四百多万两,施典章挪用贪污三百多万两,仅剩余七百多万两。
此时挽救的唯一方法就是收归国有,由国家统筹资金,修建铁路。
万事俱备,只欠盛宣怀行动了。他是个极端自信的人,心动和行动总是二位一体,说干就干。可是谁来开这个口呢?自己不适合,载泽也不适合。他想到了专门干这事的一个群体,御史不就是喜欢煽风点火的吗?
那就找三菱公司,不过盛宣怀不愿意。三菱公司火力够大,目标也够大,但中看不中用,他们的奏折成功率极低。
苦思冥想中,盛宣怀偶然得知有个御史叫石长信,进士出身,独自一人在京居住,号称醇儒。
什么是醇儒?作风正派,忠厚老实,不关心家事、弄不懂国事的书呆子。
盛宣怀悄悄来到石长信家,石长信很惊奇,大红人有空来我这儿?
盛宣怀什么客气话都没说,带来两瓶好酒。听说先生是位醇儒,特意和您聊聊天,愿听听您的高见。
已寂寞太久的石长信好不容易等来个活人,滔滔不绝说开了。酒过半巡,盛宣怀谦虚地说:“我写了篇铁路国有的稿子,您给看看改改。”
石长信看了很满意,不需要修改,为国为民,很好。
“这么好的稿子,要是皇上能看到就好了。但是我身份特殊,又不方便上奏。”说到这儿,盛宣怀叹了口气。
“没问题,交给我上奏,利国利民,我愿干。”石长信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个光荣的任务,满脸通红,不是激动,是酒喝多了。
盛宣怀得意地哼着小曲回家了。